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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 > 86.无头之海

86.无头之海

如果订阅比例低于70的话只能在36小时后看到更新了, 比心  陶闲心领神会, 伸手握住几根拂尘上的麈尾细毛,任由曲驰牵着他朝里走去。

曲驰还不忘回头叫上徐行之“行之, 进来吧。”

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 徐行之一时间竟有了隔世之感。

这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意识到, 他的确来到了笔下角sè的世界。

然而要脱离这个世界,唯一的途径竟是要手刃掉他们唯一的希望。

那把匕首仍在徐行之的腰间, 沉得要命, 沉到几乎要把他拉到地心里去。

那边,在床上休憩的陆御九看见了徐行之, 稍稍直了直腰背“徐师兄怎么不进来”

“怎么伤到的”徐行之将心思qiáng行拽回正轨,走到床边。

陆御九仍戴着那副丑陋无比、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的铁制鬼面,肩部的衣服已经被拆撕开来,经过元如昼的治疗, 创口已是恢复如初,但看他被血染透的半副衣襟, 犹可判断这个伤口原先有多么狰狞。

“他们带了弓箭。”陆御九接过元如昼递来的水杯, “我没注意。”

周北南推了推他的脑袋“谁要你总爱站在高处简直是活靶子。”

陆御九揉着被他推中的地方, 隔着面具瞪周北南“要你管。”

周北南双臂交叉, 靠在床头, 姿态和周望一模一样“我怎么不管我可怕你死了呢, 我们两个可是同气连枝的一条命。”

陆御九的耳朵微微发了红“谁配跟你应天川周大公子一条命我就是个清凉谷小弟子, 高攀不上你。”

周北南“哈这是什么混账话”

陆御九昂起脑袋, 颇不服气“这话是你自己说过的, 你忘了”

周北南搔搔脸颊“我说过这样的话”

陆御九立即去找人寻求支援“徐师兄,当时你可是在场的。周北南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

徐行之实在是记不得这种事,顺手就拉了个偏架“对,他说过。”

陆御九的口吻顿时像是得了父母撑腰的孩子“徐师兄都这么说了,你还不认”

周北南回过头来,一脸“徐行之你特么给我记住了”的表情。

徐行之摇一摇折扇,伸出手来,想要帮陆御九把脸上重若枷锁的鬼面具卸掉“都躺下了,还戴着这个作甚”

还不等陆御九阻止,周北南袖中一柄先亮了出来,阻在了徐行之和陆御九之间。

“别动他的面具。”周北南还是一张chā科打诨的笑脸,眼中却多了几分认真之sè,“他不想叫别人看见他的脸。”

好吧,不看便不看。

罢了手后,徐行之心中有些悻悻。

这倒不是他没能看成陆御九面具后真面目的缘故。

徐行之从小开始便少有心事,为人直率坦荡是一个原因,快意恩仇又是另一个原因。

因此在蛮荒的两日两夜,他过得着实不很愉快。

徐行之是个受不住别人对他好的人。若是知道那天他捡回来的重伤之人是孟重光,徐行之绝对会趁那时便下手,一了百了,也省去了这后来的无穷麻烦。

若是与这些人再多加接触,徐行之只怕自己的心事会有增无减,到时候下不去手,就更离不开这蛮荒,见不到父亲与妹妹了。

徐行之又与他们多絮叨几句,便离开了陆御九房间,准备回房。

经过小室时,徐行之稍稍驻足。

在盘问过兽皮人、并得到那片钥匙碎片后,徐行之心中反倒生出了些疑惑。

据他这几日的观察,孟重光并不像这封山之主一样,四处招徕门徒、意谋逃出蛮荒,而只是带着区区几人,在蛮荒中央地带竖起了这样一座高塔,一副要偏安一隅的模样。

孟重光心中究竟是作何打算呢

按理说,尽管蛮荒中藏有钥匙碎片之事只是传言而已,但毕竟是一线希望。单凭孟重光的妖力,真想要逃出生天,大不了一一硬杠扫荡过去,就能将蛮荒中诸家势力撕成碎片,找回钥匙,又何必要在蛮荒里虚度这整整一十三年的光yīn

心怀着疑惑,徐行之回到了房间。

孟重光早已盘腿坐在榻上,姿容乖巧得很,双手握拳撑在身前,乍一看像是只蹲伏着的小狗崽。

对于一开门便看见那人这件事,徐行之已是见怪不怪。

他叹口气,随口问了一句“你没有自己的房间吗”

孟重光微微睁大眼睛“师兄这是要赶重光走吗”

徐行之“”

孟重光像是受到了莫大伤害,眼中噙了一汪水,委屈控诉道“刚刚在小室里,师兄便推开了重光,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惹师兄不开心了吗”

别说,孟重光这小腔小tiáo还真挺招人疼的,矫情起来也不容易叫人讨厌。

他越说越来劲“我知道了,师兄是嫌重光残bào,下手狠了。如果师兄不喜欢,以后重光不会再犯了,师兄”

眼看再不阻止,孟重光就要哭给自己看了,徐行之只好出言安抚“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重光可怜巴巴地眨眼睛“真的”

徐行之“真的。”

孟重光瞬间变脸,笑眼一弯,眼中犹自带着泪水,笑得那叫一个美不胜收“我就知道师兄对我天下第一好。”

徐行之被他这副得了夸奖便餍足不已的小表情逗乐了,在床边坐下。

孟重光自然把头倒下来,枕在徐行之大腿上。

他的脑袋碰到了徐行之腰间的匕首,细微的触感叫徐行之肌肉一僵,更亲近的动作也做不出来了。

自己本来是要来杀他的,却要利用他信赖之人的身体,在谈笑风生间取他性命,还有比这更虚伪的举动吗

为了转移心中的愧疚感,徐行之尝试岔开话题“陆御九的身体已无大碍。”

孟重光有点不服气。

“师兄只顾看陆御九,都不管重光了。”孟重光撸起袖子,手臂上赫然有一条血口,“师兄,快看,重光也被人伤了。”

徐行之看了一眼。

的确需要快快看,如果晚看片刻,这像是指甲或小木片划出来的口子八成就要自行愈合止血了。

徐行之看过伤口三秒后,叫了他的名字“孟重光。”

孟重光立即露出怯怯的小动物目光,试图萌混过关。

徐行之不为所动“这伤口是你自己刮的吧。”

孟重光飞快且心虚地瞟了一眼床头的镂花木栏,犹自嘴硬“不是是被人割伤”

徐行之挑眉,追问“被什么割伤痒痒挠”

孟重光一下委屈起来,低着脑袋把袖子撸了下去,只给徐行之留了一个失魂落魄的小发旋。

徐行之“你在想什么”

孟重光赌气“没想什么。”

徐行之脱口而出“不会是在想下次要把伤口划大一些吧。”

话一出口,徐行之自己先愣住了。

相处才短短两日光yīn,他竟像是与孟重光相识许久了似的,几乎不费什么工夫便能猜中他心中所想。

孟重光闻言却特别高兴,揽住了徐行之的腰,把脸埋在他jīng实的小腹处,半天不肯抬头。

半晌后,他瓮声瓮气地道“师兄知道重光心里在想什么,我好高兴。”

徐行之又好气又好笑。

这老妖jīng真是个孩子心性,哄一哄便能高兴得如此真心实意。

心情好转后,孟重光又伸出双手炫耀起来“其实那群封山人根本禁不得打的,我费了些时间,把他们诱到了离高塔远一些的地方,生怕吵了师兄安眠,也怕血腥气熏着师兄回来前,我还叫他们都去旁边的小溪里濯了手,洗了身子,所以才回来晚了,差点让师兄遭害”

他声音越来越小,双眸锁住徐行之的眼睛,用气声怯怯道“若是师兄出了什么事情,我该怎么办呢”

孟重光这副谨慎的小模样,将徐行之的心口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

既然孟重光已然提起兽皮人的事情,徐行之索性把刚才在头脑中转过的疑问问出了口“在此之前,你不知道蛮荒里可能有钥匙碎片的事情吗”

孟重光乖巧答道“知道的。”

“那为何不去寻找”徐行之很是不解,“有了碎片,你便可以出去了。”

这话由徐行之来说甚是怪异,毕竟他是来阻止孟重光走出蛮荒的,但他此刻很想知道,既然有希望,孟重光为何一直在蛮荒中延宕不出

过了许久,孟重光小小声道“我以为师兄在蛮荒。”

徐行之一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什么”

孟重光答道“当年,我以为师兄也被九枝灯打落蛮荒,便一直在寻找师兄可蛮荒太大了,大到没有边际。我找了这许多年,一直都没有找见你。”

孟重光只要一同徐行之讲话,嗓音便放得极轻极软,像是怕声音大了,惊吓到徐行之“这十三年,我把师兄最在意的人都找了来,聚在身边;寻找钥匙碎片的事情一直是由周北南他们cào持,我就一心一意地找师兄回来对了,我还盖了这座塔,盖在蛮荒的正中央。塔每年都在盖,越盖越高。我想着,师兄倘若身在蛮荒,看到这么一座高塔,定是会前来看一看的。那样,重光便能再见到师兄了”

徐行之万万没想到,这座高塔盖来,不为防御,不为栖身,竟是为给原主做路标用。

想当初他初入蛮荒,便远远地看到了这座塔。哪怕孟重光不在那个时间出现,他亦会直奔这里而来。

细细想来,这仿佛是一个笑话。

孟重光的路标没招来他心心念念的师兄,反倒招来了自己这么一个李代桃僵的冒牌货。

哑口无言的徐行之反问“你怎就笃定我会在蛮荒之中”

孟重光牵住徐行之的袖子,小心揉着“哪怕是万中之一的可能性,我都不想放弃。”

说着,他抬眼看向他,认真道“我一直想着,等一日,再等一日,就能见到师兄了,我出去做什么万一师兄在蛮荒里等我呢”

徐行之“”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那个所谓的“世界之识”不把他拉进蛮荒,孟重光反倒无心逃离,只会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寻遍蛮荒,而不是像眼前这样,既找到了他心爱的师兄,又因为兽皮人要劫持自己、威胁九枝灯和孟重光的缘故,yīn差阳错地得了一片送上门来的钥匙碎片。

世事吊诡,莫过于此。

徐行之唯一能做的只有qiáng笑了“我当初被拔了根骨,若是在那样的条件下进入蛮荒,恐怕早凉了。”

徐行之只是随口开上一个玩笑,孰料孟重光勃然变sè,发力狠狠扯住了徐行之的前襟“我不许师兄说这样的话”

“重光”

孟重光的面sè变得极为难看,眼角与眉心甚至一明一暗地泛起了朱砂sè的浅光。

他这回是带了实实在在的哭腔“生死之事是这么轻易说得的吗师兄不会死的,师兄不能死”

徐行之本来还想问问,他这十三年来寻寻觅觅,怎么不曾怀疑过自己是否已经死在蛮荒哪个角落、化为白骨了,但见他如此激动,看来也不必再细问了。

他根本承受不起那种可能性,只是想一想便会崩溃。

他摸了摸孟重光的脑袋“好了,是师兄失言。”

孟重光不依不饶“师兄要呸上三声。”

徐行之“好好好,呸呸呸。”

孟重光这才安心,松了手,理直气壮地要求道“要师兄再摸摸才能好。”

徐行之无奈地笑“行,怕了你了。”

孟重光被徐行之顺了好几下毛,连耳朵也被摸了,舒服得在他腿上翻来覆去,两颊微微泛红,的确像极了一只被养刁了的家猫。

他眯着眼睛一边享受,一边不经意道“师兄,我跟你说一件事。那封山之主刚刚求我杀掉他,作为代价,卖给我了一份情报。虎跳涧的鬼王那里,很可能藏有一份钥匙碎片。”

在徐行之愣神间,孟重光把脸压进徐行之怀里,依恋地蹭蹭“师兄,现在我已找到你了。你再等我些时日,我会把钥匙碎片收齐,带你出蛮荒。”

一片羊群似的白光在他眼前豁然亮起,刺得徐屏眼皮发痛。他伸手去挡光,一道声音却从白光中有气无力地传来“你来了。”

一把匕首掉落在徐屏面前,脆响的一声当啷过后,那道虚弱得像是被水稀释过的男音再次响起“你必须要杀了他。”

徐屏“谁”

男声答道“孟重光。”

徐屏头疼欲裂,实在分不清眼下是什么情况。

他只觉得“孟重光”这个名字熟稔得很,却忘了在哪里听过。

他决定把自己的问题细化,好问得更清楚些“你是谁”

男声说“我是三界之识。”

徐屏“”

听声音,这个三界之识八成是得了肺痨,命不久矣,如果不抓紧时间问出点什么,说不好一会儿就凉了。

徐屏忍着头痛,张开口刚想问个究竟,声音就淤成了棉花,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想起孟重光是谁了。

在街坊邻居等外人眼中,徐屏是yín贼,是怪人,是异类,特立独行,偏好旁门左道,什么姑娘都爱看,什么书都能读,什么人都爱结交,潇洒恣意,快活自在,时常出些灵招、挣些银钱。

在手头宽裕时,他一掷千金,只为听个曲儿;不宽裕时也不会难过,大不了一两黄土捏元宝,聊以自娱。

所幸家里对他格外偏宠,任他成日放浪。

徐屏闲极无聊,多读了几本话本,就起了写些东西的心思。

而孟重光就是徐屏未完成话本里的反派,昳丽无双,心狠手毒。

说来也奇怪,孟重光这个名字,伊始出现在他的梦境中。当徐屏醒来时,出了一身淋漓大汗,却早已忘了梦的具体内容,只记得这么一个人名。

醒来后,他就提笔开始写这个故事,写作过程相当流畅,不出旬月,就写了近万字。

这部话本中根本没有正派人士,讲的是一群被囚禁在蛮荒之中的妖魔神怪组团逃出蛮荒的故事。

父亲曾看过他的手稿,问他究竟想写些什么。

徐屏答“写着玩呗。”

父亲无奈,命他好好读书,而徐屏则是如以往一样,满口答应,绝对不改。

手稿才写了不到一小半,徐屏就在睡梦中被三界之识肺痨鬼拉进了这个世界里。

肺痨鬼说“你严重扰乱了世界脉络,现在,蛮荒中的妖魔正像你所写的那样,蠢蠢欲动,意图脱逃,为祸四方。”

被他掷下的匕首重新闪出幽蓝光亮来,把徐屏的目光引了过去“你要用这把匕首,杀了意图带头叛逃的孟重光。”

徐屏愣怔片刻便笑出声来“这位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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