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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志刚咬了咬chún,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就去自首,我们不会像侯德亮那个人渣,躲躲藏藏只为苟且偷生!我们从来都不怕死!”
听了侯志刚的话,江游不怒反笑,他从板凳上站了起来,走到侯志刚身后,对着侯志刚的后脑勺就是猛地一巴掌, 把侯志刚打的踉跄好几步。接着又看向站在他旁边的侯志远, 后者非常自觉的站好, 为了方便挨打还贴心的低下了头。
“还挺有眼sè的。”江游挑了挑眉, 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是, 我……”讨好的话没说完就感觉一阵劲风袭来,又是一巴掌下去, 疼的侯志远龇牙咧嘴。
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江游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声音有几分冷意:“你以为这样做就算是为你nǎinǎi报了仇吗?为了个人渣搭上你们的整个人生, 甚至是两条命,你们还觉得自己挺爷们?简直愚蠢至极!”
侯家兄弟俩嘴chún动了动, 似乎想要说什么辩驳,最后却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平心而论, 他们难道不知道为了这么个人渣搭上自己一辈子、甚至是整条命不值吗?他们当然知道, 不值。
可是不值又怎样呢, 有些事情, 明知道不值得,但却还是要去做啊。
虽然侯家兄弟俩没有开口,但是他们的意思江游却非常清楚。江游伸手在鼻梁上捏了捏:“侯nǎinǎi为什么死都没有把那笔钱交出去,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
侯志远和侯志刚闻言身体均是猛地一颤,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痛苦的神sè。
江游叹了口气,这才是这对兄弟俩在杀了侯德亮后直接去自首的原因,他们在愧疚,在赎罪,如果不是因为要替他们攒下这笔学费,侯nǎinǎi也不会死。
自从侯nǎinǎi死后,这个念头便深深地扎根在兄弟两人心上,他们痛恨侯德亮的自私毒辣,却也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这是他们的心结,如果再任由心结发酵下去,剧情当中出现的情况肯定会再次上演。
“侯nǎinǎi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你们能够成才,可是,看看你们现在都干了些什么。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违背了侯nǎinǎi的初衷,如果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赎罪和解脱,那么希望你们在午夜梦回之时能够有脸亲口告诉侯nǎinǎi你们的打算。”
“我救不了你们,今后不要再去找我。”说完这句话,江游转身向门口走去,没有再回头看呆愣在原地的侯家兄弟一眼。
江游离开之后,侯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侯志远的眼睛红的吓人,侯志刚也没有好到哪里。
良久后,侯志远用手狠狠地抹了下眼睛,定定的看向那面贴满了奖状的墙,又拽着侯志刚到侯nǎinǎi生前所住的房间里,对着侯nǎinǎi的遗像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看着照片里笑的慈祥的老人,侯志远将马上要掉下的泪水憋了回去,像是终于挣脱了什么束缚一般,拉着弟弟大步流星的去追江游。
nǎinǎi死后,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们会怎样,更没有人在意他们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将来会走上什么样的路,是否背负着沉重到快要窒息的压力,没有人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更没有人告诉他们将来的路应该怎么走,他们只能自己摸索着前行,即便那条路荆棘遍布,充斥着死亡和绝望,他们也必须硬着头皮走下去,别无选择。
而现在,有一个人愿意对他们伸出手,想要拉他们一把,把他们从泥泞的沼泽中拉出来,在无尽的黑暗里点起一抹亮光,他们又怎么会那么不识好歹!老大说的很对,他们不能辜负老大的好意,更不能辜负nǎinǎi的遗愿,不能为了一个人渣一辈子都烂在泥里。
当侯家兄弟气喘吁吁的重新出现在江游面前的时候,江游双手chā在兜里,斜斜的倚在胡同口的墙上,像是早已等待他们很久了似的。
对上江游的视线,兄弟俩人都有些尴尬,又有些打心眼里的高兴。侯志远穿着粗气,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绝:“老大,我们想上学。”
江游挑眉,视线转向跟在侯志远身后的侯志刚身上,后者也郑重的点了点头:“扬哥,我们想重新回到学校,我们要活出个样子给nǎinǎi看,她的孙子不是孬种!”
“想好了?”江游问道。
兄弟俩人齐齐点头。
“不报仇了吗?”江游继续问。
兄弟俩人这次神sè有几分犹豫,挣扎许久,还是没能点头答应。放下仇恨,他们做不到,侯德亮是杀害他们nǎinǎi的凶手,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放过他。
就在兄弟俩已经做好被江游骂的准备时,却听到一声低低的轻笑,接着他们就听到自家老大语气淡漠的说:“我从未让你们放下仇恨,只是,想要一个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有很多种,而你们恰恰选择了最愚蠢的一种。”
侯家兄弟二人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
门被打开后,就见一对穿着非常体面考究的中年夫妇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男人。这夫妇俩正是原主的亲生父母,蒋震和唐潇潇。
像,真的是太像了。几乎是在看到江游那张脸的瞬间,蒋震和唐潇潇就无比确定,眼前这个模样俊朗的少年,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唐潇潇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像是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样,伸手就要去拥抱那个挺拔清隽的少年。
却不料,伸出的手还没触及他的衣角就被人给躲开了,一时间唐潇潇有些尴尬,她不得不伸回手装作抚了下鬓间的头发,掩饰自己刚才失态的动作。蒋震目睹了这一切,略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情绪,礼貌的问道:“你好,请问你就是袁一扬吗?”
看见蒋震夫妇的做派,江游一点也不意外,但是却故意露出一抹惊讶的神sè,眼底闪过一抹戒备,打量着眼前的夫妻二人:“你们是谁?”
纵横商场多年,什么样的人他们没见过,蒋震和唐潇潇都是人jīng,怎么可能会忽略掉江游眼中的戒备,可是他们此时不仅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感觉,反而满满的都是心疼。从眼前青年的模样,以及他背后屋内简陋的房间,不难看出他过的并不顺心。
看着青年眼底的防备,想也知道这孩子这些年一定非常不容易,再联系到他们来之前拿到的资料,蒋震和唐潇潇嘴里都有些发苦,这是他们的孩子啊,他们的亲生儿子,却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了十八年,让他们如何能不痛心!
这么想着,唐潇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蒋震心里也不好受,或许血缘就是这样一种奇妙的东西,即使他们之前从未见过面,可是在真的看到这孩子的时候,他却非常想要去亲近他,心疼他。
一时间,蒋震夫妇都有些失态,只有江游,面上带上了一抹无措,内心却是觉得无比讽刺,很难想象就这样一对夫妇最后居然会做出如此决绝的事情。在江游看来,这种硬生生非要把人从黑暗里拖进光明中,给他无尽的疼宠,却在失去兴趣后又弃如敝履,重新将人打落深渊的人比蒋琦那个处心积虑的小人更可恶。
蒋震qiáng压下心中感情,勉qiáng露出一个笑容,对江游道:“我姓蒋,单名一个震字,这位是我的夫人唐潇潇。今天过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谈谈,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们进去慢慢谈?”
闻言,江游装作沉吟片刻,终于点头,放两人进屋了。
唐潇潇自打进屋后,就不停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到bī仄的屋子和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生活必需品,原本好不容易稳定了几分的情绪再次决堤,眼泪流的更凶了。
蒋震安慰的拍了拍唐潇潇的肩膀,扶着她在仅有的那个小沙发上坐下,看着给他们倒完水的江游,欲言又止。
“一扬,我想你一定很疑惑我们是什么人,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让你很难接受,但是请你相信我们说的都是真的,不要激动好吗?”蒋震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平静。
江游沉默着点了点头,将一个沉默寡言这四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蒋震心中又是一痛,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接过身后保镖递来的文件,摊开到窄小的桌面上:“一扬,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
蒋震清楚的看到少年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后整个人呆愣在那里,心里有些不好受,但是更多的确是激动,他鲜少有语无伦次的样子,此时却一直在失态:“孩子,你受苦了,这件事情是我和妈妈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在两人的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叙述中,江游听到了和剧情差别不大的版本。据说当年蒋震初出茅庐,虽然很有能力但是不懂得收敛锋芒,所以在商场上没少得罪人。唐潇潇生产的时候,身边有个跟随多年的保姆,孩子一生下来就被保姆带着,甚至这个保姆还成了孩子的nǎi娘,陪着孩子长大,那个孩子正是蒋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