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彦河打量了一眼四周,便对着史浚说道:“刚刚三郎还在这里,还让我给他拿一叠白纸过来。你们先坐着等等,我去边上找找三郎…”
所谓的小轩,其实就是一个木制平房,只不过这房子除了柱子和屋顶是固定的,四周的木门窗都是可以拆卸的,并无实际意义上封闭的墙体,因此通风和采光都极好,夏天要是在这样的房子内居住是极为凉爽的。
这样的建筑一点都不出奇,且洪府的这间小轩还比较粗陋,并无什么吸引人的特点。因此四人很快就把目光集中到了轩内竖立的这些黑木板上,这些木板上写着许多令人难以理解的符号,也只有和沈敏相处过的史浚认出了,一些符号所代表的是数字,而另一些符号则他也不能理解。
不过其中几块黑板上写有一些汉字,四人研究了片刻,叶庆高不由脱口说道:“这几块黑板记录的,大约是高丽、日本、三佛齐、占城、安南、广州、泉州、明州、临安的粮价、布价、盐价等物价,这两块则记载着太湖、长江流域、江西、浙江的人工,但这些黑板上的数字就不知代表了什么意思了。”
就在四人苦思冥想的时候,在他们背后突然发出了一个声音道:“这几块黑板上的公式,是在计算不同地区生产的相同商品,它们所耗费的社会平均劳动时间究竟是多少。”
四人齐齐转过了身子,史浚很是好奇的向沈敏问道:“社会平均劳动时间是什么?这东西计算出来有什么用?”
沈敏想了想便简单的说道:“这社会平均劳动时间么,就是在一个地区生产一件物品所需要投入的劳动时间,大多数人耗费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这就是社会平均劳动时间的含义。
计算这个时间的作用,主要是用来对比地区之间的劳动力效率差异。比如临安织造一匹绢需要五日,明州需要七日,江西等地约八九日,而安南等地要十余日。
也就是说,假设除掉物料及质量的差异,各地织造一匹绢所出现的价格差异,实质上就是投入劳动时间不同造成的。以安南生产一匹绢的劳动时间定价,那么就会出现绢价过高,而吸引各地纺织工人努力生产。若是以临安生产一匹绢的劳动时间定价,就会出现绢价过低,除了临安之外其他地方都不愿意纺织生产的局面。
所以,在市场的调节下,绢价最终会稳定在一个大多数人制造生产一匹绢所投入的平均劳动的价格上。那么投入劳动时间比这个平均劳动时间少的工匠就能获得超额的利润,而投入劳动时间高出平均劳动时间的工匠只能赔本或贱卖其劳动时间。
假设我们把一个纺织工工作一日规定为5个时辰,那么临安纺织工人工作一日,便抵的上安南纺织工人工作三日。那么我们把临安生产出来的绢去安南交换那些两地耗用平均劳动时间差不多的商品,或是临安更耗人工的商品,就等于我们凭空从安南人那里赚取了两个工日。
通过这样的商品交换,我大宋一人就能当从前的三人使用,而生产的财富也凭空多了三倍。如此一来,商品流通贸易不仅可以让国库丰裕起来,就连我大宋的平民也能减轻对于朝廷供养的负担。
当然,要想达到这样的效果,不仅仅要对各国商品的平均劳动时间进行计算,还应该大力发展推广技术,以降低我国生产商品所投入的平均劳动时间。这就是计算平均社会劳动时间的意义所在。”
叶氏兄弟觉得自己是在听天书,王之荀则神情异样的频频打量着这位年轻的沈三郎。至于史浚则更是从心里佩服起了这位小兄弟来了,他觉得今日果然没有白来,这又是给他上了一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