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快到西华门时,坐在车中的北堂玄灏撩起帘子探出了头去。
果然如他所料,这人还在此处。
都已是第三日了,北堂玄灏心中忍不住有些好奇了,这女子与他那皇妹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纠葛才会做到如斯这般。
“停车”
北堂玄灏下马车之后,先是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略显呆滞的卫炔,然后才走到了君夕颜面前。
与三日前的第一次相见一样,在君夕颜那冰冷的眼眸里看不到他北堂玄灏的存在。
“姑娘是个聪明人,何苦为难了自己,又难为了绾儿”
大门两侧还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目若铜铃地盯着前方,还有四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在伫立两侧,一刻不停地守护着身后的王府。
表面看来这王府守卫有些过于简单和松懈,可君夕颜早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除了这外松内紧的布置,王府四周还皆布置了暗哨。
但凡有人大意从外偷袭进府,不出半盏茶的时间便会被捕杀。
君夕颜先是闪身到了王府东侧,不一会儿便响起了几声鸟叫,紧接着王府西侧也响了几声。
趁着王府暗卫现身察看之时,君夕颜身形一闪,入了那王府后院之中,而后纵身一跃,勾住了那房下横梁。
冰冷地双眸锐利地扫过府中正在走动的丫鬟、小厮和巡逻护卫,最后悄悄跟上了一端着刚沏好的茶的丫鬟。
君夕颜屏住呼吸,看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而后又吱呀一声关上。
“珩儿,你与公主的新房,还有日后公主居住的园子布置得如何了?”
“回父王,再过几日便可布置妥当了”
“此事你需得花费上十二万分的jīng力,好好去做,切不可辱没了公主”
“孩儿知道”
“父王还在为今日早朝之事而忧心吗?”
“此番皇上赐你以皇子大婚之仪完婚,这可是尚无前例的重恩,我与你如何能担当得起”
“父王是否多虑了,七公主乃皇上最宠爱的公主,皇上如此,定是不想委屈了公主”
“嗨,珩儿,你还是太过年轻,缺乏历练,总之,待公主入了我们王府后,你需得,谁!”
卫炔身形一闪从窗户进了房间,随之而后,又一道黑影闪了进去。
看着安然归来的君夕颜,卫炔刚欲松一口气,“师”,下一刻却惊然瞥见君夕颜的左胳膊被划了一道口子,此刻正往外淌着暗红sè的血。
“师妹你受伤了?!”
卫炔下意识地就欲上前查看,却被君夕颜抬起的右手给阻了。
“不碍事”
看那血的颜sè,明显是暗器上有毒,卫炔虽心急如焚,却也不敢贸然上前,只能眉头紧锁的站在那儿看着。
君夕颜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而后用指尖沾了一些胳膊上流出的血迹,放在鼻下轻轻一嗅。
“有雷公藤的气味”
卫炔神sè一紧,“那我现在便去抓药,你自己先清理一下伤口”。
君夕颜点了灯,而后在桌旁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便听见了敲门声。
“进来”
卫炔用胳膊撞开门后走了进去,将手里的铜盆放到一旁的架子上,而后转过身看着君夕颜清冷的侧脸。
“师妹你自己当心点”
“嗯”
没有一丝起伏的冰冷声线,卫炔嘴巴开合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再言,转身便走了。
房门再次被关上后,君夕颜起身走到了铜盆前,细长的五指拿起已经浸湿的布巾拧成了半干,而后微微侧过头,开始擦拭伤口附近的血迹。
君夕颜没想到,这躲过了王府四周的暗哨,却是没躲过这定北王季子常。
为免被房中人发现,隐于屋檐之下的君夕颜一直都是屏住呼吸的,可是因为这几日身体有恙,病势尚未痊愈,所以这中间换气之时的气息便比平日里重了些,没想到就这瞬间的功夫,便被那季子常察觉到了。
看来,此人的武功修为已经达到了一个比较高的境界,而且心思缜密,至于那季舒珩,比之其父这心思倒简单纯粹了许多……
翌日
卫炔亲自送了早点到君夕颜的房中,彼时君夕颜正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落座之后,君夕颜也只安静地用着早点,对于昨夜之事却是只字不提。
“师妹的伤”
“无碍”
卫炔很想问眼前人,这夜探过王府之后,可有什么发现或者说可有什么决定,但他却始终不敢开这个口。
“吃过东西后,我便会启程”
“啊?”
卫炔下意识地啊了一声,都不敢确定他刚刚是否有听错。
君夕颜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并未打算再与眼前人多言。
这是想通了,决定放手了吗?!卫炔这又是高兴,可又觉得难以置信,但又不敢开口再问,生怕惹得君夕颜一个不快,又收回了方才的话可要如何。
“你还在此作何”
君夕颜突然抬头,冷不防吓了卫炔一跳。
“那我这便回房去收拾东西”
帝都永定门外
一黑一白两匹高头大马矗立于大道左侧,马上之人一个白衣冷傲,一个温润谦和。
“师妹,你当真想好了吗?”
“我留在此地,已是多余”
君夕颜目视着前方的大道,清冷的声线仿若来自遥远的天际。
“别忘了答应我之事”
“师妹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公主”
卫炔那向来温和的眼眸中此刻满是坚毅,这是他对君夕颜的承诺,留在京中,考取功名,护公主周全。
君夕颜微微侧头看了卫炔一眼,“有朝一日,我会再回来,看她是否过得好”。
“好”
尽管心有不舍与留恋,但卫炔还是希望君夕颜离开此地,若不相见,便可减了思念与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