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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演戏

雁门关,楚军营地。

“从骑兵营拨四支jīng骑绕过蒙城去下游找,再让影卫沿着水路顺流而下,看他们会不会滞留在沿岸,一旦有消息立刻回禀,再传令下去,今夜全军戒严,随时准备应战。”

“是,末将遵命!”

昏黄的帐灯映出一深一浅两道影子,穿着甲胄的那个很快便拱手退离,而伫立在桌案旁的锦衣男子在他离去之后用手揉了揉太阳xué,似是头疼不已,转过身之后瞥见角落里还杵了个人,眸光霎时一敛。

怎么忘了他还在这。

夜言修轻轻一叹,似有安抚之意:“流胤,你也别待在这儿了,影卫那边还需要你去安排,陛下那里我等会儿过去亲自向他汇报。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宁王的脾气我们都知道,他决定的事没人拦得住,眼下只希望他的伤没有大碍,否则……”

“陛下……不在营中。”

流胤从yīn影中迟缓地抬起头来,神情模糊,脸部线条略显僵硬,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那头的夜言修听完这话顿时挑起了剑眉,素来温和的声音也沉了几分。

“你怎么回事?在别人面前装一装也就罢了,我和宁王是知道陛下暗中随军坐镇燕州大营的,你此言何意?”

流胤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脸sè惨白,嘴chún抖得说不出话来,夜言修心中疑窦丛生,正要把他拎起来问个究竟,暗青sè的帘子突然被人掀开,一道颀长的身影携着夜风掠入帐中,虽面带病容,气势却丝毫不减,一袭黑衣更是衬得他如同出鞘的利剑,锐气bī人。

夜言修见着那人瞳孔一阵紧缩,急声问道:“阿钧?你怎么在这?你不是……”

话未说完他猛地窒住,像是想到了什么,旋即面sè遽变。

宁王既然在此,落水失踪的难道是……

答案昭然若揭,也无须楚钧再多说什么,他冷冷地转过头去,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寒芒大放,仿佛凝聚着千万支利箭,如数射向跪在地上的流胤。

“陛下若有不测,本王定不会饶了你。”

楚钧的声音并不大,还透着重伤未愈的虚弱,却如同一把铁锤狠狠敲在流胤xiōng口,他僵了半晌,伏低身体重重地磕了个头,随后步出军帐召来所有影卫,在茫茫夜sè中驾马奔向了东漓江。

若是找不到陛下,无须楚钧动手,他自会以死谢罪。

夏日炎炎,山中的月sè却带了些凉意,悄无声息地洒满了林外空地,落在岳凌兮眼角眉梢,像是扑了层银sè的蝶粉,闪耀动人。她踮起脚尖摘下最后一片芭蕉叶,抹了把颊边的汗水,然后弯下腰坐在了草地上。

折了这么多片叶子,应该够糊住外间的窗户了。

思及此,她又望了望阗黑的密林深处,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临近傍晚之时她实在顶不住睡着了,醒来后楚襄就不见了,地上留有木炭书写的几个字,看起来潇洒俊逸,如他的人一般,可在她眼里无异于天书,研究半天没研究明白,于是果断选择放弃。

既然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离开就得做好一切靠自己的准备,所以她休息好了之后就开始寻找食物,因为腿还有伤不能走太远,她就在附近的树丛里找了找,运气还算不错,不消片刻就装了满兜的莓果和蘑菇,足够充饥了,鉴于体力有限她就没有多采。

回到茅草屋之后一阵突如其来的妖风刮灭了火烛,怎么点都点不着,就着月光看去,原来窗户纸破了几个大洞,她只好又折回林子里去掰那又厚又硬的芭蕉叶,顺道挖了点黏土,准备一会儿糊在窗户上,以防半夜有什么动物钻进来。

她抱起芭蕉叶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将将来到屋前,余光里倏地闪过一串流火,她扭头望去,赫然发现岸边多了几条船,船上的人个个披甲佩刀,动作迅速,领头的距离小木屋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了。

那是西夷的士兵。

她心里暗叫糟糕,怎么都没想到夷军竟然会如此锲而不舍地寻找宁王,又怪自己实在太不警觉了,离得这么近才发现,躲是躲不掉了,但宁王不在这她或许可以想办法应对过去,思及此,她迅速把手里的东西扔进草丛,然后回到了院子里。

不出所料,夷军很快就发现了这座小木屋,走近一看,木桩上还坐着一位曼妙女子,衣裙素淡,乌发松挽,手里捏着几根削好的木枝,正串起白花花的小蘑菇往火上烤。

深更半夜,怎会有女子在这荒郊野外弄吃的?

士兵们互相看了看,都怀疑她就是与宁王一起落水的难民女子,于是举着火把一拥而上,团团围住了岳凌兮。

“说!宁王在哪?”

岳凌兮慢慢站起来,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迷茫,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这位军爷,您说什么?”

士兵们听见她张口就是正宗的夷语不禁都愣住了——难道他们想错了?要找的那两个人即便会说一点夷语,也不该是王城那边的口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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