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晚上近十点,街区已经非常安静,笔记本是从justin家里的二楼摔下去的,金属和塑料的硬件撞击在窗户下正对的石阶上,发出了破碎的声响。等人们找到它时,它已经一分为二,键盘的小格子洒了一地,中间还零星散布着屏幕的碎片。高密度的玻璃材质衬托着路灯的光线,发出着晶莹闪烁的光线,在那漆黑的夜空下,有种奇异的美。
那天简直是当时的韩千音活了的二十一年中,最为黑暗的一天。
那段时间,患有抑郁症的妹妹一直不太稳定的情绪,课题的失败和其他人的不看好,都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因为妹妹那让人担忧的心境问题,韩千音刚回了趟国,正是回康奈尔的第二天,时差甚至都没倒过来,她早上便接到了老板jeremy的电话,告诉她努力两年的课题非但没有过得资金支持,其中有一位评审者更是把她的思路和想法批判地一文不值,认为她是一位说谎者,一名妄图欺名盗世的骗子。
韩千音对着评审意见研究了一个下午,人还没从失败中缓过劲儿来,突然接到了父亲从国内打来的电话。
正是美国东部时间下午五点,算上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国内恰好是凌晨。
所以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称呼,心里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接起电话,她听到那边的人告诉她,妹妹韩念衾自杀了。
韩千音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呆坐了很久,脑子里朦朦胧胧的,手里的英文突然间都不太认识了,心里明明有沸腾的情绪,脸上却只剩下漠然。她感觉自己不太清醒,喝了好几杯黑咖啡,终于离开了实验室。
后来她逛了几个小时超市,带着满满一车东西准备收银结账,当收银员报给她数额时,她这才突然发现,自己的钱包里没有信用卡和□□,仅剩的只有二十美元。
她茫然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恍惚地看着周围的场景,正是圣诞节前,超市里的货架上装饰着红sè和绿sè的彩灯,白炽灯明晃晃地照了下来。韩千音突然感觉是在梦里似的,所有的人和事都不太真切。当时超市人不多,收银员小姐见她情绪不太对劲,倒是很宽容,等了好一会儿,问了句,“mam?”
韩千音这才回过神来,她拿起那堆成小山一样的购物车上的口香糖和避孕套,对收银员道,“不好意思,我只要这两个。”
出了超市,夜里的风有些凉,她瑟缩着给justin打电话,问现在可不可以去他那儿。
一个小时后,她坐在了justin家的书房里。
justin看她脸冻得通红,手指发白,还没戴手套。他很自然地伸手握了握她的指尖,不禁皱眉头,“不冷吗?”
韩千音摇头,“不冷。”
justin让她坐在书房里离暖气片很近的躺椅上,转身准备去楼下厨房拿热饮。
韩千音坐在座位上,打量着justin让人熟悉的书房,不小心看到书桌上的相框。照片是去年几个朋友去滑雪时照的,justin现在自己的左边,两人友好地搂着肩。韩千音握着手里的避孕套,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有些迷茫。
现在的她,就像是满身裂纹的瓷器,只需轻轻碰触,就会粉身碎骨。在这个煎熬的时刻,那么值得信赖的他仿佛是她的浮木,只有他,才可以拯救她那颗即将坠入深渊的心。
楼下传来细细的动静和微波炉的响声,也许是他在为她热牛nǎi。她一边打量着四周,握着“小雨伞”的手紧了紧,手心里仿佛渗出了细密的汗。
她一定是疯了。
桌上的笔记本是打开的,旁边摊着一本笔记本,上面杂乱地记录了很多医学专业名词,看来在自己来之前,他正在忙别的事情。
正胡思乱想着,笔记本电脑突然发出了尖锐又熟悉的□□消息提示。
她看了一眼,那边一个叫“大风”的人发来了一个窗口抖动,于是不小心看到了页面上几句简短的交流。
“尼玛,竟然敢挂老子语音。”
justin回复,“我有点事,她来了,改天聊。”
那边问,“是大xiōng女神?”
“嗯。”
韩千音一愣,大xiōng女神?
韩千音从来没有偷窥隐私的习惯,但或许是那天她情绪异常,又或者是那句大xiōng女神的称呼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开始看起justin和那位大风的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比较长,她看得快速又认真。
自己第一次被提及是一年半以前,justin说自己最近有了新目标,大风让发照片,于是justin发了一张韩千音看不清脸的侧面照。
大风道,“虽然不知道脸长得怎么样,但是看得出xiōng很大,你小子对大xiōng的热爱真是几十年如一日。”
justin打了个笑脸过去。
大风:“你高中谈的是大xiōng吧,大学几个也是大xiōng,这个也是,艳福不浅,让人羡慕。”
“主要是身边资源好。”
“哪个的xiōng最好?”
“都好。”
后来,陆陆续续都是一些日常。
大风问他,“你觉得c杯摸起来爽还是b杯摸起来爽?”
“不好意思,没有摸过c杯以下。”
大风发来一个鄙视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又道,“你不会是因为大xiōng女神xiōng大才勾搭人家的吧,你这个禽兽。”
“不好意思,这种事嫉妒不来。”
那边的人又问,“她现在是你身边是最大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