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惩之眼底顿时就燃起了明亮的光。边姽让他来收拾?是不是算给了他绝对的信任?
宋惩之忙跪在地毯上,俯身收拾好了散落了一地的东西。他虽然很好奇这些都是什么,但宋惩之却知道此时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了,如果边姽愿意告诉他,那就一定会说的。好不容易博得了边姽松动的迹象,宋惩之可半点也不想破坏现在的美好。
“你不是要去处理那件事吗?现在,交给你一些信息,你去找一找那个人是谁。”
宋惩之眼底的光更亮了:“是,您放心交给我!没有人会比我更愿意为您去做一切了。”他激动得连尾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边姽将信息归纳过后告诉给了宋惩之,然后一边站起来,一边道:“出去吧。”
宋惩之紧跟着爬起来,却道:“我先帮您放好热水吧,您泡一泡会缓解疲劳。”
“嗯。”杭清也的确想要泡个澡,既然宋惩之这么贴心,他就放手让宋惩之去做了。
宋惩之放好水之后,并没有久留,他为杭清关上浴室的门,然后就退了出去。
宋惩之去准备热粥了。当然不是他来煮。是由大厨做好了,他再亲手给男人端过去。顺便也能借机打开浴室的门,往里面看上两眼。借口他都想好了。
也约莫几分钟的功夫,杭清在温热的水里泡得四肢发软的时候,浴室门突然开了。
杭清勉qiáng撑起了眼皮,朝门边看去。宋惩之似乎红着脸站在那里,低声道:“不能泡太久,容易晕,我来扶您吧。”
杭清也的确感觉到了晕眩。他点点头,撑着浴缸边缘坐了起来。
浴缸底部多少有些滑,尤其是当杭清四肢发软的时候,他就更觉得滑了。杭清试了两次,最终还是放弃了。让宋惩之扶他起来,总比在浴缸里滑倒摔下去要好。
“过来。”
宋惩之马上走了过去,一手扶住了杭清的胳膊。有了支撑,杭清就觉得脚下有劲儿多了。他另一只手撑住浴缸边缘,站了起来。随着他站起来,宋惩之手上的动作也发生了变化,他一把从后面抱住了杭清的腰,然后他整个人都成为了杭清的腰部支撑。
杭清泡浴缸里当然不再是穿着衣服的。
宋惩之的手很轻易地就触碰到了细滑的肌肤,宋惩之的心跳即刻就快了起来,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
杭清站直了,跨出了浴缸。
宋惩之始终环着他的腰,不松手。
等杭清落到地面上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宋惩之紧贴了上来,同时感觉到的还有宋惩之昂扬威武的下.体。
“抱够了吗?”大约是因为熬了夜,再泡了会儿澡的缘故,杭清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但同时又带着说不出的勾人味道。宋惩之心底一颤,低声道:“没有抱够。”
杭清:“……”是他太低估宋惩之的厚脸皮程度了。
“松开。”
由于这次传达的指令干脆利落,宋惩之倒是真的松开了。杭清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就感觉到宋惩之的目光灼热地投注到了他的……pì股上。
杭清再一次无话可说。
少年人……
嗯,少年人欲.望起是很正常的事,何况他现在还是宋惩之喜欢的人呢?
杭清很快披上了浴巾,宋惩之粗重的呼吸这才得到了些许的缓解,不过尽管如此,他的脑子里还依旧是男人挥之不去的肉.体。
杭清走出浴室以后就见到了桌上放着的海鲜粥,还冒着微微的热气。
宋惩之跟着走出来,笑了笑,道:“您吃一些?”
杭清走过去坐下,宋惩之马上跟上去伺候起了杭清用早饭。等用完早饭以后,杭清就觉得疲累和晕眩的感觉都消得差不多了。
“你出去吧。”杭清走向了床边。
宋惩之倒是没犹豫,大步走了出去。他该去寻找那个女孩儿的讯息了。
·
熬夜对身体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至少杭清从躺下去以后,哪怕吃了安眠药,也依旧满脑子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思绪……到后面它们甚至自动演化成了画面。
而就在这时候,杭清隐隐约约从自己的脑子里看见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他先看到了一个女孩儿。
那女孩儿年纪很小,穿着粉sè小裙子,脸蛋白皙可爱,是那种很容易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但是视线往下移,杭清看见女孩儿是被绑住的,绑她的人下手很重,女孩儿腰间、腿上都被紧紧捆住了,裸.露在外的小腿甚至因为被绑得太紧而有些血液不畅。然后视线进一步扩大,他看见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边家。
毕竟太眼熟了,杭清一眼就辨认了出来。
视线再次扩大。
然后杭清看见了自己,哦不,应该说是边姽。
年轻时候的边姽。
只是边姽穿着黑sè的衣服,面sè冷酷,就连他的目光都是漠然的,他那张苍白的面孔上透着一股浓浓的yīn暗的死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变.态杀人狂。
小女孩儿哭了起来,孩子的哭声尖利又吵闹,边姽很难受地皱起了眉头,他走近了女孩儿,冷声道:“该死的噪音源,我会杀了你。”
小女孩儿打了个哆嗦:“不,哇……不要杀我……”
边姽眉头越皱越紧。
杭清的心也不自觉地缩紧了。
他毫不怀疑边姽真的会杀了这个女孩儿。
就在这时候边姽的目光隐隐有了变化,他看着女孩儿的目光从难以忍受、憎恶慢慢变成了疑惑、冷淡,最后他眼底的目光归于一片寂灭。
女孩儿实在怕极了边姽的目光,数次都哭得像是要晕厥过去一样。
到这时候,杭清也疑惑了,为什么边姽没有杀她呢?
忍受到这个时候还没动手,就可以说明边姽不会杀她了。
“走。”边姽突然取出随身的小刀割开了绳索。
女孩儿停住了哭声,还茫然地坐在那里,像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似的。
边姽皱着眉将她从椅子上扯了下来,然后粗bào地推搡出了门。门外并没有什么看守的人,边姽很轻易地就将女孩儿带了出去。他们一直走到了大门边,边姽带着女孩儿上了一辆车,车很快驶出去,越来越远……
等到了公路边上的时候,边姽将女孩儿扔了下去。
女孩儿茫然地站在那里,然后看着车远去。
杭清也有些茫然,边姽为什么会这样做?边姽竟然这样做了?
边姽的脸庞在杭清的视线里晃动了起来,不过杭清还是能看清边姽脸上的冷酷和眼底的漠然……杭清突然间明白了些什么。那时候的边姽还尚且年轻,还没到后期心狠手辣、变.态入骨的时期,放走那个女孩儿,大概是边姽仅存的那一丝善念了。从那之后,边姽就再也没有善良过……
边母亲手掐死了存有善念的边姽,然后一手教出来了一个漠视生命,将人类视为玩具的疯子。
等那个边姽回到别墅以后,就遇上了边母发疯。
年轻的边母容貌憔悴,脸上挂着病态的苍白,她疯狂地大吼大叫,歇斯底里地砸手边的东西。等边姽进门之后,边母就将手边的花瓶冲着边姽砸了过去。
边姽躲也不躲,满眼孺慕地看着边母。
“喀嚓”花瓶碎裂开,边姽头上、手臂上、脖颈上、脸颊上都渗出了血……
但他却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边母打骂了许久,发泄了个够,然后才拢了拢身上的睡意,牵着一个女孩儿上了楼。边姽站在碎瓷片中,站了很久很久,等到边母彻底没了声响,才有人敢拎着医药箱上前……
画面渐渐转暗,杭清沉沉地睡了过去。
杭清这一觉不知不觉就睡到了下午,他从被子里挣扎起来,然后就注意到手机上有龚添和龚城邶俩人的未接来电。出于礼貌,杭清还是回拨了过去,不过是先给龚添回拨的。
“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龚添在那头急急地道,不过等说完,他似乎就注意到自己的口吻似乎有些不大好,于是龚添又忙补充了一句:“抱歉我是太担心你了,所以刚才的语气有些急。”
“没事……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能来一趟警局吗?”龚添的口吻很正经,并且还带着两分严肃,不由得让人想到,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好,我等下就过来。”杭清挂断了电话。难道是那个报案的知情人已经找到了?
杭清起身洗了脸,换得了清醒,然后换上了衣服出了门。
那个梦里的内容还在他脑子里晃悠。
按理来说,人做的梦在醒过来以后多半都会不记得。但杭清却发觉到自己的记忆格外的清晰,难道是因为脑部记忆区特地被开发过后得到的金手指吗?
杭清不得不说,那个梦还是有一定帮助的。
那大概就是属于边姽的深藏于记忆深处的记忆,只是那种善行对于后来彻底黑化的边姽来说,反倒成了一种耻辱,所以他将那段记忆深深埋藏了下去,当杭清接管这具身体之后都没能发现,还是靠日记本才唤醒了记忆深处的索引……从而做了这样的一个梦,来还原边姽的那段记忆。
杭清将复杂的心绪先压在了心底,然后叫上司机往警局去了。
路上杭清给龚城邶回了个电话。
龚城邶接到电话后的反应和龚添差不多,都以为杭清出事了。
“你没事就好!”龚城邶舒了一口气,然后突然道:“边姽,你来一趟警局吧,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他没有再称呼杭清为边先生,杭清还有些惊奇,而听龚城邶的口吻也很奇怪。这父子俩到底是怎么了?他们都有什么话要和他说。
“我马上就要到了。”杭清道。
龚城邶突然失声道:“我爸提前跟您说过,让您来警局了?”
“嗯对。”
龚城邶在那头沉默了一下,又问:“……那您喜欢我爸爸吗?”
话题拐弯的幅度实在太大了,那瞬间,杭清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说龚城邶说错了……
见杭清沉默,那头的龚城邶低声道:“您也可以考虑一下我啊,我别的优点没有,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龚城邶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咬出了这段话。
杭清:……………………
他都快要风中凌乱了。
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
排着队表白吗?
这是cháo流吗?
而且他们知道他的年纪比他们大多少吗?
也就只有龚添的年纪比他大上几岁。
杭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干脆地挂了电话。
那头的龚城邶也不沮丧,他好半天才将举着手机的胳膊放了下来,然后看着跟前的办公桌,低低地重复道:“我别的优点没有,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他的声音太低了,像是说给自己在听。
过了会儿,龚城邶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大步往警局门口走了过去。
谁知道龚添也早有准备,等龚城邶刚走过去一看。
他爸也正站在门口呢,手里还夹了根烟,完全就是一副等人的架势。
两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都想第一时间接到杭清。
龚添站在左边,龚城邶毫不犹疑地站到了右边去。
龚添注意到他的出现,冷飕飕地扫了他一眼:“你跑出来干什么?滚回去!”
“我不。”龚城邶不仅不挪脚步,反而还站得更直了。
里头的保安都忍不住探头来看这对父子了,觉得这吹着冷风的,他们怎么不坐办公室,非要站在门口呢?是要接什么大人物吗?
大人物杭清的车这会儿也终于到了。
他从车上走了下来。
龚添和龚城邶同时紧紧地盯住了他。
他们不约而同地将杭清的模样和曾经第一次看见的模样重叠到了一起。
男人穿着黑sè的西装,依旧是少年模样,五官姣好,美丽如同惹人怜惜的纯洁少女。
就是这样的一个,温柔的,聪明的,心怀善念的人……怎么可能是林学雯口中的人呢?龚添和龚城邶同时在心底嗤笑了一声。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