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想了想,也就点了点头。
吃了中饭,听见娘他们明日要去赶集,杜三娘也有些想去。她进城的次数也不过两三次,如今她心态变了,是真正把这里当成了家,自然也是想要给家里做些贡献,而不是仍然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见女儿也想去赶集,杜华盛是个疼惜闺女的,也就一口答应了。
第二日天不亮,几人就起了床。他们这样的人家,大都是走路去城里,杜三娘有些激动,她跟着娘和外祖母,她怀里还揣了两枚铜板,只是她目前积攒下来的所有的积蓄。
杜三娘昨日下午又去了山里,捡拾了一篓子的野山菌,还挖了嫩笋,准备今日去贩卖,能卖几个钱,就卖几个钱。
杨氏还是头一回见女儿这么积极,也就由着她,不打击她的积极性。她篓子里也背了些自家种的蔬菜,换两个钱也能买些柴米油盐回去。
几人可以说是半夜就出了门,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城里,即便如今天气凉爽,这连着走了这么久,杜三娘背心都汗湿了。她以为她们来得挺早的,哪知道西市里这会儿差不多也挤满了人。不过这会儿天才蒙蒙亮,那些主顾也不会这么早就出来逛,都是附近村子里来的农户,这会儿没有生意,也就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着。
不过是东家长李家短的事儿,又或者是说起前些时日的的灾荒年,诸如此类。杜三娘看着那一张张淳朴的脸,他们脸上布满了生活的艰辛和风霜。她只觉得很是亲切,别人说什么她就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安安静静的听着。
“……那次大雨,我们那儿山坡都垮了,冲出来一条这么大的蛇,盘在路中间,有碗口那么粗,都说那东西快要修炼成龙飞天了。那大蛇在那地方盘了两天,大伙儿都吓着了,都不敢往那儿去。像这种有些年头的东西,可不能动它,你要是动了它,回头保不齐你家里就要遭殃了。好在过了两天,那东西自己就走了。”一个年长的老者笑呵呵的说着,说到兴奋处,还用手比划着。
杜三娘听得很是认真,她笑得眉眼弯弯,那长者看见她,也是呵呵笑着。
“你个死丫头,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崔氏的手几乎戳到了杜三娘的脸上。
崔氏不知道别人为何笑,只当是她落水被人笑话,自然是对杜三娘恨得牙痒痒。
杨氏跑过来,一看崔氏指着自己女儿骂,她深吸口气,说道:“崔幺婶,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便是。孩子若是不懂事儿,我让她给你赔礼道歉。”
崔氏见杨氏来了,立马像是找到了战斗目标,一下子火力全开,对这杨氏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骂。
杜三娘抿了抿嘴,让两个小的先上去,她道:“崔幺婶,我脚崴了,确实不是故意的。”
崔氏不放手,仍然叫骂着,周围人劝道:“好了,她一个孩子,都各自退一步算了,别那么计较。”
“我计较?合着不是你掉水里,站着说话不腰疼。”崔氏咄咄bī人,看着杨氏道:“今儿你不给我个说法,你就别想走!”
杨氏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崔幺婶儿,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她这次。”
崔氏挺了挺xiōng膛,声音越发大了,“原谅?你说得倒是轻巧,赔钱,你要赔钱!”
见她犯浑起来,周围的人看着纷纷直摇脑袋。
碰见这么个浑人,你还真是拿她没办法。杨氏皱了皱眉,说道:“崔幺婶,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也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杨氏也被勾起了几分火气儿来,自己女儿是个什么性子她了解,她相信自己女儿不是故意的。
杜三娘走到杨氏身边,说道:“娘,刚才崔幺婶跟女说了好些混账话,还说村里的陈家五娘,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两个丫头伺候的,穿金戴银,家里都跟着享福,让我跟她学。女儿不愿听说这些,这才叫了弟弟妹妹准备回家,只是走到她身后一下子崴了脚不小心碰到她了。”
陈家的五娘,村里谁都知道给人做了妾,那主家的男主人年纪都五十岁了。而陈五娘还就是崔氏的男人张罗着卖出去的,如今村里人对崔氏一家子都有些鄙视。
崔氏听杜三娘说起这话,眼皮跳了跳,她大声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敢乱说我撕烂你的嘴!”
杨氏冷声道:“上次你就拦着我,怂恿我把三娘卖了。我当时可是说了,要卖你卖你自个儿女儿去!你也是做娘的人,你这心肠被狗吃了不成?那黑心钱你家用着你就不怕半夜鬼敲门?这十里八村的人家,灾荒年月被你家弄走了多少姑娘,现在年月好了,你又跑来对我女儿说这些wū言秽语!”
围观的人群中,也有人在灾荒年禁不住崔氏这张嘴,卖了自己女儿,这会儿回想起往事,心头也不是滋味儿,若不是崔氏忽悠,又怎么会卖女儿。
“你个杀千刀的崔氏,你把我二娘还给我!你说,你把她卖哪儿去了!你个砍脑壳的,你说是去城里大户人家做工,哄骗我们摁了印。城里哪里有姓戴的大户人家,你简直不是人!”一个女人一边骂着一边朝崔氏扑了过来,倒是一下子将崔氏扑倒在地上,她坐在崔氏身上,对崔氏又是掐又是咬又是打,下手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