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天虽热,可宫里却是凉爽,当年孙可望使人移来的那些名贵树木遮住了炎炎烈日。前人栽树,后人乘荫,却不知那被活剐于孝陵前的孙可望若是地下有知,他一心想要除掉的朱由榔如今却来乘他的荫,会是什么感想。
王皇后的身孕有五个月了,肚子看起来不小,太后那边这回儿媳怕是能替皇帝生对双胞胎,这自然让朱由榔更加高兴。
王惟恭今儿不知不为何迟迟没有进宫,所以朱由榔难得陪王皇后在宫中闲逛起来。孙可望万般不好,却只一个好,他若不大兴土木建这国主府,朱由榔又哪里来的风光可看。
“皇后慢着点。”
朱由榔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皇后缓缓走上一座拱桥,站在桥上,眼前的假山碧湖和那湖中不时游动的鱼儿让他很是神清气爽。身后,几个宫女正高高举着黄盖伞,举的胳膊都酸了,却谁也不敢稍稍放低。
朱由榔突然一时兴起,捡起一块石子飘向水中。石子在水面飘了几飘,惹得朱由榔放声大笑起来。王皇后头次见丈夫如孩童一般玩耍,也不禁笑了起来。
见皇帝玩得这么高兴,当下就有机灵的内侍又去捡了两块薄薄的小石块递到皇帝手中。朱由榔一边接过,一边随口问王皇后:“慈煊业如何?”
慈煊自是东宫太子,今年已经14岁,他前面还有两个哥哥,不过都因其父逃难被弃而不知下落。当初在昆明时,朱由榔曾要大士扶纲为太子授业之师,后来因为清兵攻入云南,他不得不仓皇从昆明出逃,半路扶纲等人不知下落,再接着又流落到缅甸,当时也不知能有几天活,便没顾得上太子的业。如今总算是安定了,朱由榔自是要关心太子的业,毕竟将来的江山社稷还要太子承袭。现在负责教导太子的是洪承畴在时安排的人,教的倒也认真,王皇后去看过两次,比较满意。她一边轻抚着大肚,一边称赞太子业很是用功。
“这便好,这便好。”
朱由榔用力一甩,石片再次向水面飞去,只不过这次却没能打起水花,而是“咕嘟”一声没入水中。朱由榔有些扫性,正要将第二块石片飞出,却听远处传来嘈杂声,很快就见一大队兵卒涌了过来。
宫中突然闯入甲兵,朱由榔大吃一惊,王皇后也是面sè大变。待见领兵进来的是吴三桂之弟吴三辅时,朱由榔一颗心顿时冰凉,他下意识的以为吴三辅这是要来取自己的命了。
“吴三桂吴三桂,他,他要篡位么?”
朱由榔骇得脸sè苍白,除了这个理由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吴三辅带甲兵入宫。
一众宫女内侍也是被涌进来的甲兵惊得两腿哆嗦,王皇后虽也害怕,却比丈夫要坚qiáng许多。她挺着肚子将丈夫挡在身后,然后喝问正领人急步而来的吴三辅:“吴三辅,你带兵入宫,是要以下犯上,弑君不成!”
吴三辅听了王皇后这话,立时上前跪下道:“娘娘误会了,臣进宫是请皇上和娘娘即刻启程去西安的。”完又一指身后那众甲兵,“他们只是臣带来保护圣驾的。”
去西安?
朱由榔一怔,大着胆子从王皇后身后迈出,问跪在地上的吴三省:“朕在贵阳呆的好好的,为何去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