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军器图》并非在下所著,乃毕懋康先生大作。”程汉斌摇头道。
“毕懋康?”
周士相一怔,此人他从未听闻,几乎下意识脱口就道:“不知毕先生现在何处,本帅求贤若渴,毕先生这本《军器图》实是解了本帅天大难题,本帅很想拜访毕先生讨教一二。”
“贼秀才”求贤若渴的模样让程汉斌暗松一口气,心道那《军器图》果是投石问出了路来。但他却是再摇头,道:“毕先生已不在人世。”
“啊?”
一听毕懋康已死,周士相顿时失落,这等大材怎的就死了呢。失落片刻,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有些冷落程汉斌,忙请他坐了,问了毕懋康的事。
程汉斌道那毕懋康乃是万历二十六年进士,曾任右佥都御史、陕西巡按、山东巡盐御史等职。万历四十二年,其在山东济南建历山书院,为当时济南最大书院。天启年间遭后遭御史王际逵弹劾,遂被削籍。崇祯初年,起用为南京通政使,升兵部右侍郎,后因年纪大了旋自请致仕。辞别时,崇祯皇帝命其制武刚车、神飞炮等军械。械成后,编辑《军器图》以进思宗。
崇祯十五年,毕懋康在其家乡去世,而程汉斌初次看到这本《军器图》却是在顺治帝的玛法汤若望那里。当时程汉斌和徐文元等人和汤若望探讨西时到火器,汤若望便取出这本《军器图》,中国有大材,这书中便记了不少火器制作方法,有的更比西洋人为qiáng,尤其那自生铳。
在此之前,程汉斌倒是对火器颇多好奇,也看过火铳,但见了这书中所自生铳却是当场惊服,他明白以板机击发火石引燃火药和以火绳子点燃火药的区别在何处,当时就向汤若望讨了这本《军器图》,想回去好生研究下。
此举让同来的徐文元他们大为不解,因为程汉斌是来参加会试的,却研究这武人用的火铳做什么。他们却是不知,程汉斌在家乡等待的十年时间内,可是亲手制作了不少奇巧之物,因此看到从未接触的自生铳,便难掩心下猎奇,或者难按一探究竟之心。
汤若望见程汉斌对这自生铳感兴趣,竟是笑着命人取了一杆出来,告诉他这是明朝工部所制。不过当时因为没钱制作,只制成了几十杆样品便停了工,一年后北京城破,这些样品自生铳不是毁于战火,就是流散民间。他手中这杆也是无意得来,顺治帝来时也把玩过,不过没当一回事。
看到真品,程汉斌更是激动,仔细看了结构,和书中所画图形竟是一分不差。激动之余便想向汤若望讨这自生铳,不想汤若望却笑着拒绝了,他已答应澳门主教,要将这铳送到澳门去。
汤若望这么了,程汉斌自是不好qiáng求,只暗中记得这铳的每一处细节,回去之后便自己作了备注。放弃清廷会试南下后,他便一路琢磨自己去投那贼秀才当如何才能引起对方重视,倘若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劝对方沿江东下直取东南,不免有些夸夸其谈,纸上谈兵,所以不妨从贼秀才的实际需要出发,先让对方看重自己,进而再择机进言。
湖南一路行来,程汉斌不但看到了太平军对湖南诸府百姓的压迫,也看到了太平军对火铳及对火药的重视,因此在反复思量之后,他毅然决然将《军器图》作为自己的敲门砖。(. )
现在看来,这敲门砖起到了大效果,这贼秀才果然是好火器之人。
“夷虏所最畏于中国者,火器也。毕大人生前所著这《军器图》可谓博览古今,集古今火器大全,加自身创研,实为军国利器。在下当初初见时,也是惊得口不能言,尤其那自生铳更是不信,后来亲手打过那自生铳后,却是什么怀疑也没有了。”
“程先生见过自生铳的实物?”
者有心,听者有意,一听燧发枪竟然有实物,周士相可是坐不住了。随后听了程汉斌一番法后,心下顿时安定下来。想来崇祯得了这本《军器图》肯定命人按图制造,毕竟都是军国利器。可无奈大明国库没有银子,加上战事紧张根本没有时间和资源,这才无奈停了自生铳的制造。现在世间所存燧发枪的实物怕也不过几杆,而其中一杆就在汤若望手中,那顺治却将此物不当一回事,看来多半是骑射思想及防范汉人思想作崇。而那汤若望要将这自生铳送到澳门,这居心怕也没安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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