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的,连若英都止住了笑,李清虽然听了心里也很是不痛快,可人家却是来敬他酒的,也不好怪罪,不就是再喝碗酒么,李清便从若英手上接过酒碗。
正要喝时,猛听一声“公子且住。”李清一楞,刘叔上前将酒碗拿了过去,依旧递到若英手中,斜着眼看着王育,冷笑道:“女子又如何?便喝不得你这碗敬酒?倒没请教这位大人经过哪次战阵?杀得几个党项铁骑?”
殊不知王育最郁闷的就是这个,党项人破银州时,他才刚入了边军,却是守在静州,两军正要交战之时,朝廷却与党项人议和了,不仅银州不去夺回来。连静州也是白白的还给了人家,这些年来,虽然小磨擦不断,宋朝与这难之间的确没打什么大战。王育巡逻杀的几个党项人,却的确不是什么正规士卒。
可刘叔继续说道:“你可知这若英娘子杀过几个党项骑兵?大人可去寻访寻访,陈大人今日也可做个见证,那日党项人攻入我等阵式,士卒大乱,若英娘子却半步不曾退过,若非将士死命抵挡,几丧敌手,这酒可喝的?”
之前发生争执的时候,一楼的人早就停止了喧哗,都静静的在一旁听着呢,刘叔心中带气,这声调也格外高些,所说的话众人也是听了明明白白的。
就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仿佛一阵风便给吹跑了的,居然能与党项人死战不退,好些之前也是窥视若英美貌的,也都收了轻薄之心,随着刘叔的叙说,由惊讶而变得钦佩起来。
若说不论厢兵边军,既然是朝廷花钱养的兵,上得战阵杀得几个敌人,也是份内之事,无非是论功行赏罢了,而这么个弱女子居然也上场杀敌,连几个老资格的军官司也觉得自惭形秽了,之前瞧着人家美貌,坏念头一时间都不知道想了几个。
陈全也是出声说道:“的确如此,那日党项人杀将进来,凶悍异常,厢兵不谙战阵,一时慌乱无度,眼瞧杀到跟前了,若英娘子却岿然不动,激励众将士拼力死战,这几位壮士更是身手不凡,亏得他们,才有大胜,连下官的命也是他们救的。
这话一出,楼里的众人听了都纷纷议论起来。
那王育虽然犟了点儿,可也是个爽快人,他走到若英身前,端着酒却是弓身一礼,说道:“还请若英娘子莫怪下官之前言语粗鄙,实不知若英娘子乃巾帼不让须眉,心中着实惭愧,能容王育敬酒,乃王育的荣幸。”
若英之前见众人都夸起她来,早臊得满脸通红,一个劲的往李清身后躲,之前她抢着要替李清代酒,这会子王育可是特地来敬她的,可实在没法推托得过去。
若英本就是出身官宦人家,前几年又专门学的曲艺歌舞,可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知道无法推托的,反而落落大方的端起酒碗说道:“妾身谢过王将军盛情,愧不敢当。”说完,扬头便喝起酒来。
不多时,那碗酒便喝完了,众人齐齐的叫了声“好”。
石元孙也哈哈笑道:“那日初见三郎娘子,我也是惊为天人,颇有几番羡慕三郎有此艳福,却不知是一红粉中的奇女子,看走眼了的,真是有眼不识巾帼了。”
这碗酒便更不好推辞了,若英只得又喝了,这会子该是李清心疼若英了。
早有人将刘叔、杨家兄弟安排就坐,还特地给安小哥弄了绣墩垫着,这会的气氛就与刚才不同了,酒一喝开了,都是些军旅汉子,能不闹么。
陈全也将刘叔等人当日的英勇果敢添油加醋的描叙了一番,众将官也是感叹不已,这不已当然就是敬酒了,那些陪酒的姑娘们此时倒是清闲了,除了在一旁不停的倒酒,平日里纠缠不休的军汉们倒没几个罗唣她们。
这jūn_rén敬酒不象文人那样巧言辞令,却是更难以对付,整个就一个赖字,端着酒站你面前就不走,凭什么不喝我敬的酒?反正你们夫妻俩谁喝都行,徐老三那假斯文敬酒你们都喝,怎么不喝我的?莫非嫌我脸上麻子多?
石元孙之前还说嘴要帮帮李清喝酒呢,这时候显得就焉坏了,不仅不帮,而且李清帮若英推托的时候,他还帮着眼地敬酒的说话,偏他职位高,辞令又多,什么步军骑军该一视同仁了,什么厢军边军同是效命疆场,就当不分彼此了,明明那徐老三已经敬过一次酒,他还红口白牙的帮着作证说没敬过!果然是官越大越坏!
不过他清今日才见识到若英的酒量了,居然比他大很多很多,看来还是平时了解工作没做到,好后也要深入细致一点儿了,可酒量大很多又如何?好汉也架不住人多啊,况且若英是美人不是好吧。
李清也想代若英喝些酒的,只是若英喝了酒变得蛮横了些,还就是不让李清喝,而且后面来敬酒的,本就是冲着若英来的,几唏话一说,李清还真帮不上手,人家产了,你娘子说过你身子未好,不能饮酒的,来日嫂夫人怪罪下来。下官司可担当不起。
嫂夫人!省省吧,瞧你胡子拉碴的,我李清有你那么老么!
幸好刘叔带着孙五过来解困,也别怪之前李清很少注意到孙五,这人弓不在手,整个人都象换了一样,完全没有了那投子夺人心魄的精气神了,的确很容易被人忽视掉的,不过不能忽视是他的酒量。
刘叔见李清这两口子实在是招架不来,便倚老卖老的过来搭帮手,话是刘叔说的多,酒是孙五喝的多,谁要不服气,许是喝了酒,刘叔瞪着眼说:“如何便喝不得你的敬酒,休在我面前说军汉,檀渊之战我杀过契丹人,亦随王超将军将党项人赶入地斤泽,你且说我喝得喝不得!”
别说是那些军官惊讶了,连李清也是听得象东方夜谭,不显山不显水的老头,原来还有这么多光辉历史,还是人家低调啊,平时怎么瞧怎么是个随和的老人家,李清也只认为刘叔不过是王老将军的一个亲兵,这时候才知道人家是王老将军麾下的一员猛将。
自己居然把人家当随从,惭愧啊。
看样子过了千年也是一样,李清后世里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俗话说半瓶子乱晃悠,往往是越有水平的人还越平和,而那些自命不凡、跋扈嚣张的,的确没几个有真本事,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懂!
看来李清还是阅历不够,否则怎么把杨家兄弟当成高手,而忽略刘叔孙五呢?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也别说杨家兄弟了,那两高手已经喝趴下了。
酒喝得多人就兴奋,兴奋就容易忘形,一忘形就会不小心露点马脚来;石元孙没有喝多,也没忘形,不过他也许以为李清喝多了,所以他也忘形了,李清分明注意到他与倩娘便看言语不多,可眼神交流的时候,火花可是哧啦哧啦的。
石远孙没注意到李清还清醒着呢,他之所以认为李清忘形,是因为若英这时候已经半偎在李清怀里,口中喃喃自语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李清忽而想起自己带着若英不远千里,可是要寻找若英的家人的,这稀里糊涂的打一伏,倒把正事给忘了,忙向石元孙问及。
石元孙手一指楼中的众人笑道:“此事我已知,已将事由吩咐下去,因是犯官发配边关,州府并未留心安置,因此我命诸将于各寨查访,今日叫三郎与他们一会,一则为贺天宇山大捷,二则也想三郎与他们亲近些,如此他们为你寻访也可尽心些,三郎放心,只要令亲未死,必能为你寻访到。
这石都统制可真是个有心人,李清可不敢再拿人家当什么武夫看待了,今日干净利落收拾人的手段,李清可见识过了,连为李清寻个亲人,居然考虑的都这般周到,绝不是*着官大就乱吆喝的主。
石小公爷毕竟还是经历的少了点,与他叔叔比起来,可是差得太多,李清正感叹呢,突然心里一个激灵,怎么自己还犯先入为主的毛病,把别人看简单了,这可不是好事,若石小爷爷真是个寻常纨绔子弟,又如何支撑起这么大的家业呢。
这酒宴总算是散了,其实也是不能不散了,因为已经没几个还能喝酒了,不过李清就有些头大了,往常都是他李清喝趴了往那一躺,爱谁谁了,反正有人会把他送到床上去,今日却只有他还清醒着,其他的全趴了。
倩娘在一旁浅笑道:“公子无须担心,妾身自会安排人将公子同伴送入石府,只是妾身倒有个不情之请。“
李清也是笑道:“倩娘但说无妨。”
“倩娘想请公子异日有暇,携你家娘子来风雨楼一会,不知公子愿意善面否?”
行,当然行,就冲你和石元孙那暧昧的眼神交流,就是不行也行的!
有时候喝了酒也不一定都是坏事儿,比如若英现在这样,红扑扑的小脸满是喜意,睡在床上还不老实,眼睛闭着却在李清身上摸来摸去的,嘴里轻声呢喃着:“三郎,抱我,我要你抱着我。”
若英平日里可不大这样的,尽管李清喜欢挑逗得若英害羞,此时若英浓情似火,叫李清如何不心猿意马的?只是这一身的酸痛又实在不能尽人事,老天无眼啊!
唉,别看穿越到了宋朝,原来此事也是古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