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出得门远了,虽说一路上没有城里那么人头攘攘,可往来的人依旧络绎不绝,挑担赶路的,沿路设摊叫卖的,居然还有地方搭了个台子在唱戏,围观的人也是里外三层,可惜离路稍微远了点,李清看不大真切,不一会,又来到了东京城外的虹桥边上。
李清缩回头看着三娘,三娘嫣然一笑:“三郎可是想下车一行?”呵呵,典型的解语花啊,李清差点就是一句调笑话出来,不过出口却是文诌诌:“今日春和日丽,加之昨日心情紧张,莫若趁此良机,三娘也一同下车,领略领略这风光,岂不是好?”
三娘只是微微笑笑,轻声招呼车把势将车在路边停下,李清早就掀帘跳了下去,转身伸手欲扶云三娘下车,三娘退避一下,倒底还是扶着李清的肩膀下来,对李清说:“三郎尽自行前去游逛,妾身与若英等随后便来。”
昨日骑马而过,未曾细瞧,今天一混到人堆里,李清可就兴奋极了,一会用手捻捻人家卖的绸缎,一会蹲下来翻卖瓷器的碗底,别说什么汝窑了,连定窑的影子都*不着边,卖得都是家常日用餐具呢,上哪找汝窑瓷?居然还有买折扇的?扇上多画有花鸟虫鱼,诗文题款也不少,可惜李清挤进去拿起一把一把的瞧过了,没奈何,字都认不出几个,题的款连猜带蒙的也没想得起是哪个名人的手迹。倒是卖糖人连唱带吆喝,声调抑扬顿挫的,手上的活也出神入化的,一会一个小狗,一会一个肥猪,引得李清站在边上看得有些发呆,正瞧着呢,觉得手上被人塞了布囊,回头一瞧,若英嘴角带笑的对他说:“这是三娘叫送过来的钱囊,里面有一吊钱,三娘说公子喜欢什么便买什么罢。”说完,往那卖糖人的摊子上描一眼,抿嘴笑着走回三娘那了。切,我又不是谗嘴吃想糖人,我这是在采风啊!采风知道不?不吸取民间的素材养分,怎么作新曲子啊?
毕竟站在这时间有些久了,卖糖人的都看李清好几眼了,踟躇了半天,李清还是走上去要了六根,二文钱一个?李清拿起这一吊钱让人家自己拿,哇,原来一吊钱居然可以买一百个糖人的。李清笑嘻嘻拿着糖人给若英她们一人塞一根,好歹是教授了那么几日,况且李清也是以诱导为主,没什么师道尊严的架子,几个小丫头片子倒也不怎么怕李清,见云三娘不反对,也是喜孜孜的接了,毕竟是小姑娘啊,见买了自己的东家似乎也不怎么太恶,昨儿又出了彩头,这会子出门游逛,一下子也活泼的有说有笑起来。只是李清把最后一个糖人递给三娘的时候,三娘却也促狭的笑着看他,不出声也不接,李清只好一口塞在自己嘴里。
上得来桥顶,运河两岸绿树如织,和风细细,来往船棹穿梭不已,美啊,李清想,老子也做诗。
正此时,几匹马缓缓上得桥来,李清也没注意,探头看桥底人家船上的驾娘穿的衣服呢,忽听一声响起:“这位兄台莫不是李清李三郎!”
谁啊,乖乖龙里个冬,说话的正是昨日大出风头的张先张子野,几个人都是鲜马怒马的,咦,这个是马?咋和我昨天骑的不大一样呢?
只见张先下得马来,拱手一揖:“昨日本当上前结识三郎,未曾想三郎走的甚是匆忙,正待寻上秦时楼去访李兄,不想在此遇上,甚是有缘,在下乌程张先张子野见过李兄了。”
李清也是有样学样的拱手回礼,眼睛却好奇的看着张先,不错,帅帅哥哥,只是体格看起来也不甚健壮啊?他怎么就八十岁了还能一树梨花压海棠呢?这个是一定要找机会问明白的,好处大了去了。
“来来来,各位学兄,此位便是昨日一曲惊四座,满城皆动情,晚风拂柳笛声残的李清李三郎。”张先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