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大人脸色呈猪肝色。
“杖刑。”
秦臻留了一句命令给方公公,便走出了大殿,一转身,黑漆漆的角落里,女子扶着肚子站在风口,一双灼灼的眸子,比月光明亮。
秦臻迈出门槛,站到她身后,挡住了风。
“听到了?”
洪宝德点头:“嗯,都听到了,一字不差。”
秦臻皱了皱眉头,神色有些严肃:“那怎么不出来?你没有做错事,不用躲着。”
洪宝德一副无奈的样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我怕我出去了,会跟那群妇人打起来。”
是真的会打起来的,她们那些无知妇人,怎么可以那么说秦臻,她在场,怎么可能听得了别人这么说秦臻。可是,她忍住了,不是怕怀孕打不过她们,是怕越描越黑,然后秦臻也会跟着黑。
风很大,洪宝德吸了吸冷风,眼睛发酸。刚才啊,她听到秦臻说:那是本将军的孩子。
秦臻看了看她的红眼眶:“哭什么,以后若再有人说你与腹中的孩子,你报复回去便是,你不是阴人的点子最多吗,都使出来。”
她一声不吭地站着,难得褪下官服穿了裙子,肚子隆起,梳了好看的少女发髻,嘴角带笑,眼里却有泪。
秦臻走过去,拉着她一同往宫外走,走得很慢很难。
他声音无奈又失措:“别哭了,若是还不解气,以后再骂回去。”
“那些无关紧要之人诋毁我的话怎么入得了我的耳朵。”她停下,微微慢秦臻一步站着,吸了吸鼻子,“秦臻,我是替你委屈,你是卫平侯府的大将军,是女帝陛下的舅舅,不该遭受这些诟病的,他们怎么能连你也骂……他们怎么可以骂你。”
越说越委屈,她一低头,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就下来了:“而你,你怎么能认了呢?以后她们一定还会躲在我们听不到的后面说你,说很多贬低你的话,要是你不认的话——”
秦臻打断:“不说了,不说这种傻话了。”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她的眼睛,“好了不哭了,我送你回府。”
那是他的骨肉,他疼爱是十几年的女子,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呢。
然后,他便拉着她,走出了大凉宫,一路斜长的两道影子交错交叠。
她不哭了,就碎碎念了一路:“秦臻,我还是觉得你该忍忍的,我又不会少一块肉。”
“明天还不知道京都会怎么传。”
“这下你的名声全被我毁了。”
秦臻接了一句:“如何是被你毁的。”
洪宝德沉吟不语,许久,闷着头说了一句:“现在别人都知道你当爹了,以后还有哪个好姑娘会嫁给你。”
“我不会娶别人。”
他突然停下了,她也停下了,四目相对。
秦臻说:“宝德,以后别人问起孩子,你便大大方方说是我的。”
洪宝德想了想,点头:“好。”
然后,地上两个影子继续移动,洪宝德对着影子,笑得明眸皓齿。
一轮明月,半扇光华,九曲回廊里,有星影点点,永延殿外百米的观赏园中,有些许宫灯的光照进去,映得男子轮廓刀削斧凿般精致,只是,随着风吹宫灯摇动,光影忽明忽暗的眼眸里,有森冷之气。
“你入宫做什么?我不是让你回北赢吗?”
“还因事出有变,请妖尊恕罪。”
女子穿着红色舞衣,脸戴面纱,正是方才大殿中同嫦暇郡主一起献舞的女子之一,天光妖女。
她与明缪一起,冒名入宫。
“什么事?”
镜湖对她的态度,一贯便这般不冷不热。
天光禀道:“明缪妖女并非因贪玩而私出北赢,她身上有楚彧妖王的白灵令。”
白灵令?
镜湖几十年未曾回过北赢:“那是什么东西?”
“是北赢妖王亲赐的御令。”天光细细道来,“当年楚彧妖王攻上北赢,强权暴政,八方部落的妖族都宁死而战,尤其是一些好战斗勇的族群,绝不降服于半妖之身的白灵族后裔,楚彧妖王虽有折耳兔族辅佐,也难收服各大妖主,除非赶尽杀绝,然,当年大阳宫大乱,并未引起各方妖族暴乱,楚彧仅花了几个月时间便一统了北赢,除了妖王楚彧暴戾强硬的手段,还有便是紫绒貂族的罗什妖主相助。”
镜湖若有所思,北赢的事,他关心甚少,而且楚彧征战北赢之时,正是他闭关养伤时,个中事态,他全然不知晓。
天光又道:“北赢第一族群降后,楚彧如虎添翼,才迅速统治了北赢,楚彧暴政,紫绒貂族又是北赢最大的族群,是一大隐患,罗什妖主怕妖王日后会过河拆桥、心生铲除之意,是以,当时便是以白灵令为条件才主动降服相助。”顿了一顿,天光解释,“不以领土为挟,不违北赢法令,持白灵令者,白灵猫族后裔楚彧必会应其所要。不想罗什妖主竟将白灵令给了明缪妖女。”
关于这一点,天光也甚是不解,明缪妖女确实是整个紫绒貂族最尊贵的女子,只是到底年轻。
镜湖沉吟了许久,问:“明缪妖女问楚彧要了什么?”
“天光暂且不知,不过天光敢肯定,明缪绝非表面这般简单,不然罗什妖主不会对她如此言听计从,我在明缪身边待了五年,都看不透她,心思缜密深不可测。”
她与明缪是堂姐妹,却一个天一个地,五年前,明缪因可怜她,将她带回了紫绒貂族本家,她善良?
不,她亲眼见过明缪用爪子解剖一只狐狸,只为了取那小狐狸不小心吞入腹中的一颗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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