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姒笑了笑,扶着腰起身,却突然眉头一皱,顿住了。
紫湘立马紧张了,赶紧过去搀扶:“主子,您怎了?”
萧景姒怔了一下,才后知后觉,说:“宝宝踢我。”
紫湘与云离都看向萧景姒的肚子,六个月大的肚子,很大,圆滚滚的,用钦南王老人家的话说,这么大,这么圆,肯定一窝好多只公的。
紫湘很谨慎:“要不要请长白医仙过来看一下。”
萧景姒摇头:“不用,只是胎动而已。”她坐在躺椅上,将腿微微曲着,揉了揉肚子,耳提面命般笑着说,“乖些,莫要闹腾了,不然等你父亲回来,会不高兴的。”
紫湘对着萧景姒的肚子,插了句嘴:“不止不高兴,丢掉你们都有可能。”
肚子里的小崽子们像听懂了似的,安静了。
萧景姒笑了。
近日来,腹中的孩儿十分不安分,时不时便踢她,对此,楚彧很是担心,总觉得猫崽子要出来了,三天两头便将长白医仙拽来给萧景姒看诊,搞得宋长白很崩溃,说了无数遍只是胎动,而且,六个月,怎么生!
楚彧下次还是屡教不改地去劳烦宋长白,并且,他时常给萧景姒肚子里的猫崽子们做交流,大概就是一些威胁恐吓的话,什么再闹腾就丢掉之类的。
紫湘觉得,若是主子这一胎真生了清一色的一窝公的,被世子爷丢掉几只也不无可能。
且说这个时辰点,菁华一家、楚彧与温淑妃都在竹安公主府,为菁华下聘纳征。
楚彧坐在主位上,心不在焉,菁华的父母在一旁偶尔询问他几句,楚彧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菁华与凤观澜两个小辈坐在最外偏的位子,嫁娶的礼俗二人都不懂,就一声不吭规规矩矩地坐着。
凤观澜小声地问菁华:“你纳征下聘为何要请常山世子?”视线盯着几米外的楚彧。
菁华理所当然:“他是北赢的尊上,”看着凤观澜,一本正经地补充,“是我的王。”
凤观澜听他说起过,说是折耳兔族与白灵猫族有契约过,菁华一家世代都尊楚彧为王,能豁出去命的那种。
尤其是沂水妖主,对楚彧唯命是从,听话程度堪比听妻子大人的话,所以楚彧十三岁统领北赢时,沂水便将菁云菁华兄弟俩谴派去了大阳宫,辅佐楚彧。
凤观澜似漫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为何那么听他的?”
菁华想都不想:“他是我的信仰。”
信仰?
这个词,用得很重呢。
凤观澜单手撑着下巴,笑了笑,眼底的玩味似真似假:“菁华,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有一天,你的信仰掉水里了,你要去救他,可是风月拉着你,不让你去,你会怎么办?”她突然认真了,凑过去小声问菁华,“是推开风月之情,还是撇下信仰?”
这风月之情,自然说的是她这个将过门的妻子。
信仰嘛,便是楚彧那个君主,他折耳兔族的王与神。
这个假设,听起来,倒像小儿女家任性的玩笑话。
菁华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仔细思忖,只是问道:“为什么会有这样荒唐的假设?”妖王尊上不会掉进水里,即便掉进水里,也不用他去救,再说她为何要拉着,根本说不通,很荒唐。
凤观澜今日有些怪,不依不挠地问:“假设有这样的假设。”
菁华见她认真,便想了想,问她:“你会拉住我?”
凤观澜点头:“假如我会。”
菁华回答得很快:“那我会推开你。”
这个问题,其实是问假如她与楚彧对立,菁华站在哪一头,他的回答,很果断呢。
凤观澜笑了笑,眸光里有隐隐闪烁的亮光,起身,端了茶杯,对菁华道:“你那么敬爱的信仰,我是不是该去敬他一杯茶?”
近午时,钦南王府里。
萧景姒手里的茶杯应声而碎。
“咣——”
茶水四溅,瓷碗四分五裂。
她脸色骤然刷白,抚在躺椅上的手,在轻微颤抖:“你说什么?”
华支红着眼,便又艰难地再说了一遍:“世子爷他、他重伤昏迷,情况,情况危及。”
萧景姒撑着身子,坐起来,双手护在腹上,唇色一点一点褪了红润,发白,她紧紧咬着唇,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却紧紧握着拳头,不慌,不乱。
许久,她才问:“他在哪?”声音,很冷静。
华支双眼通红:“因为流血不止,不能移动,还在竹安公主府上,王爷已经带着长白医仙过去了。”
流血不止……
萧景姒猛地站起来,身子一晃。
“主子!”紫湘扶住她,见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确实眼里有红色的血丝,紫湘安抚道,“主子,切莫太担忧,当心腹中的孩子。”
她将眼里狂乱的浮影敛下:“我没事。”问华支,“是谁伤了他?”
华支欲言又止,道:“是、是竹安公主。”
难怪,因为是凤观澜,所以才没有防备。
萧景姒沉眸,默了片刻,只道:“去备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