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华如实告知:“国师大人久时不来,世子爷正要下榻去寻你。”
话音刚收,冷冰冰的话砸进菁华耳里:“要你多嘴。”
菁华闭嘴,不想跟楚彧这等蛮不讲理之人多说一句话。
“阿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楚彧脸上,已没有半分方才的冷峻,一副讨不到糖吃的模样,有点委屈,又有点讨好。
萧景姒走到榻前,坐下:“我在宫外滞留了些时辰。”
楚彧有点小脾气,小任性:“那你为何不带我去?”
她耐心极好,说话轻轻软软的:“你的伤还没好。”
他不平衡了:“可是你把夏乔乔带去了。”楚彧有些赌气的口吻,义正言辞地说:“他虽救过你,我也答应日后不为难他,可公母授受不亲,阿娆,你还是不能和他走得太近。”
公母授受不亲……
在北赢,公妖也好,母妖也好,极少有什么贞洁观,合就一起过春天,不合就一拍两散,前一刻一起滚草坪,后一刻为了猎物就大打出手的,也不少见,至于公母授受不亲,这种观念,在北赢简直是无稽之谈。
萧景姒耐着性子解释:“他还是个孩子。”
楚彧否决:“他是妖。”扶着萧景姒的肩,楚彧很严肃很认真地跟她讲大道理,“阿娆,妖族除了我,没有一只好妖,你看菁华兄弟,都是那般大的年纪,还幻形成年轻的男子模样,夏乔乔说不定便是成年的男妖,故作那幅样子到人族来招摇撞骗。”
虽然妖族贞洁观不强,但也不至于这么不堪吧,还有,他才六十八岁!在北赢,还是青年!青年!他大哥菁云是有点老,但也是老当益壮啊!什么叫招摇撞骗!
菁华有点听不下去了,出殿去,听见里面楚彧还在数落夏乔乔如何如何,北赢的公妖如何如何,这个世道的雄性如何如何,总而言之,就是给萧景姒灌输一种楚彧心里根深蒂固的想法,那就是:除了他,世间雄性都不是好东西,千万要远离。
就这个问题,萧景姒从来都说不过楚彧。
她乖乖应他:“好,我日后注意些。”她扶着楚彧,“你先趴着,别扯到了伤口。”
她一抱住他的腰,他僵了一下。
“阿娆,你去做了什么?”楚彧看着萧景姒的眼睛,“为何你身上有血腥气?”
他的嗅觉,极好,即便她换了衣物,还是瞒不住他。
萧景姒迟疑了一下,回视他的目光:“我在宫外遇袭了,是刺客的血。”
楚彧亲了亲她的唇:“下次去哪带着我。”
“好。”
晌午,人已入寝。啪嗒,寝殿的门被推开。
“世子爷。”
楚彧裹了一张绒毯,昏昏暗暗的光影落进他沉沉眸里,压低着嗓音,道:“去查查,阿娆今日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是。”菁华又问,“可是有什么异样?”
楚彧沉默不语。
菁华迟疑了一下:“世子爷,今日国师大人大人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说。”
“国师大人问,用什么办法能囚住修为极好的妖族。”菁华想了想,还是事无巨细,“而且还问了我许多蛇族的事情。”
楚彧神色越发沉凝了。
夜色如魅,九天银河里,一轮圆月洒下清晖徐徐。
石壁环绕的地牢下,有金属摩擦的声音,还有女子尖锐的嘶吼,在静谧的夜里,鬼魅而森冷。
平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女子的嘶喊戛然而止,她抬头,红色的瞳孔盯住门口的身影。
“别挣扎了,你逃不掉的。”
清凌凌的嗓音,悠悠轻轻,不疾不徐地传来,萧景姒的脸,暗火衬得很柔和。
成壁嗤笑了一声:“你也杀不了我。”
她被银链穿了肩胛骨,锁在石壁上,人身蛇尾,衣衫褴褛,手臂上有数道结痂的疤痕,皆是今日在质子府拜萧景姒与夏乔乔所赐,以致,她被生擒。
妖族,若被银器穿了骨,移形幻影都挣不开桎梏,即便是大妖,而她修的食人禁术,愈合速度是普通大妖的六倍,若非修为在她之上,要杀她,也非易事。
“我不杀你。”
萧景姒笑着,走近,隔着半步的距离,站在刑具铁架前,漫不经心地打量各种冰冷的器械,缓缓抬眸望向成壁:“你是大妖,我也杀不了你,不过,我会一刀一刀片下你的蛇肉,旧伤再添新伤,反反复复让你日日尝一次剜肉剔骨的滋味。”
好狠的手段!
成壁一双红瞳染了血似的,披散着长发冲她喊:“你还不如想方设法杀了我。”
萧景姒拂着尖刀的手微微一顿:“我为何要杀了你?”语气轻柔,眼神却沉,“我说过,绝不放过你,这笔账怎会那般轻易便算清。”
难怪,她没有对她动大刑,似乎并未起杀心,生的是折磨她的心思,每天剜肉剔骨,这是要她生不如死。
成壁阴测测的眸光:“楚彧知不知道你这幅心狠手辣丧心病狂的样子?”她还是小瞧这个人类女子了。
楚彧……
两个字,顿时让萧景姒冷了眸:“怪便只怪你,不该不知死活地触碰我的底线,别的我都可以容忍,唯独他不行。”
成壁下意识便挣扎了一下,本能地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