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众大臣静观其变。
自然,周王凤殷荀最是坐不住了,周王府上方的天,都是紧绷的,一抹乌云盖住了半扇夜月。
“殿下。”
“殿下。”
急匆匆登门之人是礼部的一个三品官员,唤周山,是大司马钟大人提拔的门生,这钟家的二小姐钟清秋入周王府之后,便投诚了凤殷荀。
凤殷荀立马从主屋中出来:“快说,查得如何了?”
“不出王爷所知,确有此事。”周山擦了擦额头的汗,“皇城御林军五万人马,已暗中编入了晋王殿下麾下,而且连州赈灾一事,国师大人也已全权交由晋王殿下处理,六部协理。”
凤殷荀闻之,嗤笑:“六部协理?”从鼻腔中蹦出一声轻蔑的冷哼,眉间阴鸷顿生,“哼,萧景姒倒是看得起老五,竟将六部这块肥肉都给了他。”
连着几日,从兵马,到政权,萧景姒毫不忌惮地提携晋王,司马昭之心,已路人皆知。
钟清秋端了一杯茶走来,递给凤殷荀,不同于他的激愤,显得镇静许多,道:“萧景姒此番所为,尚且意图不明,殿下稍安勿躁。”
周王接了茶杯,重重一扣茶盖,满脸阴沉:“还有什么好不明的,这不是摆明了吗?萧景姒她想扶持老五,老五便是她的帝君之选,我早便知晓,老五对萧景姒存了男女心思,对她趋之若鹜,萧景姒又野心勃勃,怎会舍得放权,她日后若要继续专权,只能选择一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傀儡帝君,老五刚好合了她的意,她自然乐得将他推上帝位,父皇大限将至,她便开始未雨绸缪了,一旦父皇驾崩,她定会助老五荣登大宝。”
钟清秋仍有所顾虑:“若萧景姒另有筹谋——”
周王堵了她瞻前顾后的话头:“即便她另有筹谋,她也不会助本王,就算不是老五,也还有他人,只要她萧景姒一天掌权,本王便要对她俯首称臣一日。”周王眼角微微一敛,冷光乍现,“不能为友,就只能为敌。”
如今,圣上将逝,沈锦衍一案之后,周王府与右相府早便摆明了态度策反国师,这箭已开弓,哪有回头的路。
钟清秋自知他意已决,便不作游说,问道:“那殿下作何打算?”
凤殷荀冷冷一扬嘴角:“先下手为强。”
是夜,辰星斑驳,杳无月色,几缕轻风拂过奉天殿外的掌灯,暗影晃晃,投下几许微光。
凤玉卿端了本书,懒懒地半靠在议事厅的木椅上,装模作样地翻了两页:“如你所料。”百无聊赖,放下书,“折冲将军调兵凉都了。”
萧景姒这才将眼睛从案台上的奏章上移开,他进来好一会儿了,才得她一个眼神:“多少人?”
“十万。”
萧景姒若有所思地喃道:“十万……”淡淡一笑,“看来,周王的目标不只我一人。”
这般声势浩荡,怕是要釜底抽薪,问鼎龙椅的同时,铲除异己什么的,自然是个极好的算盘。
凤玉卿哼哼,似真似假的口吻:“托你福,将我一起拉下了水。”他近日与她频频扯上朝政,自然,也是凤殷荀眼中的‘异己’。
萧景姒搁下笔,不甚在意地附和一言:“你且放心,那十万人马定碰不到晋王爷你半厘衣角。”
明明是这般狂妄的话,她倒说得磊落又随意,好似理所当然。
凤玉卿挑挑眉,双手撑着案台:“你如此有把握?”
她抬眸:“我从不吃亏。”
这倒是,哪一次不是将别人弄得血本无归。
凤玉卿笑:“与虎谋皮,是我亏了。”如今与她同谋,怕是日后少不得要被骂昏庸无道了。
“景姒,那个位置,你想让何人来坐?”他突然问得十分认真。
天家十几位王爷,还安在的也不过那么数位,有魄力与胆识角逐帝位的更只有寥寥几人,皇帝驾崩不过是这几日的事,那个位置总要有人来坐,不是周王,不是敏王,凤玉卿有自知之明,也不是……
萧景姒打断了他的臆测:“不是凤家的人。”
“……”
凤玉卿着实愣了一愣,许久,一声惊叹:“原来,本王输在了姓氏。”原来,她是要颠覆凤家的江山。
他的话,刚落,一声咆哮声便砸过来了:“凤玉卿!”
整个大凉,敢这么直呼其名的,寥寥无几人。
不见楚彧其人,就先闻他怒急败坏的声音:“你又缠着我家阿娆!”
凤玉卿:“……”分明是公事公办,他还来拿乔。
若论醋酸,他楚彧一人能一天泼上一缸!凤玉卿一句话都不想和这等小肚鸡肠的醋坛子说,还是觉得萧景姒千挑万选花了眼,竟选了楚彧,心里头真是十分不是滋味!
紫湘见她家主子一副马上就要去哄人的架势,便不忍多嘴了一句:“世子爷,主子是在谈正事。”她用人格保证,“千真万确。”
楚彧听了,好不满:“阿娆的正事居然不是我。”
紫湘:“……”
浮云遮蔽圆月,天将阴雨。
次日,细雨便淅淅沥沥地飘起来了,冬日已去,冷意未散。
楚彧给萧景姒披件衣裳,揽住她的腰,站在窗前,雨打枝丫,窗前落了一地杏花,她伸手去接,却被楚彧抓住了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有些凉,便将她的手放在怀里捂。
“阿娆。”
“嗯?”
楚彧道:“汪启军的人已经入了凉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