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姒放下暖手的炉子,起身,拢了拢身上御寒的貂绒外袍,走至明妃身前,伸手将她扶起:“不用如此,本国师并非你的敌人。”
明妃下意识后退,脚下慌张:“你、你叫我来,是有何事?”对于萧景姒,明妃显然是惧怕至极,见过她一箭穿心,见过她蓝眸嗜血,怎能坦然自若。
“紫湘,奉茶。”
明妃如坐针毡,接过茶杯,微微颤颤地等着女子吩咐。
萧景姒坐回榻上,似乎极是畏寒,斟了一杯热茶,捂在手里,嗓音如沐了冬寒,冷冷清清,唤了声:“明妃娘娘。”
明妃坐立不安:“国师大人请说。”
她顿了顿,抿了一口茶:“你的丧子之痛,可还记得?”
明妃骤然抬头,手中的茶水尽数洒出,被烫得惊呼了一声。
“明妃娘娘,小心。”紫湘上前,递了一块绢帕。
明妃呆若木鸡。
这弑子之仇,杀人之刃,明妃何尝不知晓这个女子是要借她的刀,只是动辄得咎,若要全身而退,这大凉宫里,也只有萧景姒能不费吹灰之力。
她啊,躲不过这女子精明谋算,与其为敌,不如称臣。明妃将烫得通红的手藏于宽袖中,起身,俯首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萧景姒不疾不徐,从案几取来瓷瓶,瓶上雕刻了青花,落在女子白皙的手中,缓缓递给她。
明妃惊愕:“这、这是什么?”她迟迟不敢上前,总觉着,这位位高权重的国师大人,怕是要翻天覆地。
她道:“毒药。”
明妃惊恐地接过瓷瓶。
萧景姒却极是平静温和,娓娓细说:“喂给凤旭的毒药。”
明妃手猛地一抖,险些握不住那手指长的瓷瓶,惶恐不安又难以置信:“你、你是要我弑君?!”
她淡淡一笑,摇头:“不,不是你,是苏家要弑君。”
一股寒意,从四肢百骸而来,明妃重重瘫坐在椅子上,心神久久难宁。
毒杀帝君,再祸水东引到苏家,萧景姒此番,当真是要翻了凤家的天下,如此胆大包天,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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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一锅端了苏家
毒杀帝君,再祸水东引到苏家,萧景姒此番,当真是要翻了凤家的天下,如此胆大包天,无所畏惧。
明妃心生畏惧:“若是皇上驾崩了——”
“是死,是活,”她微微敛了敛眸,似笑非笑,“这,便要看明妃娘娘你的能耐了。”
明妃怔忡思虑了良久,将那瓷瓶收入了袖中,抬眸,凝视座上慵懒而随性的女子:“你和苏家有什么仇,让你这样费尽心机将其除掉。”如今国舅府今非昔比,甚至,朝不保夕,想来,与萧景姒脱也不了干系。
萧景姒似随口应道:“没仇,看不顺眼而已。”
好个看不顺眼,这宫中,只怕是连皇上,也由不得这般肆意妄为吧,一个国师,位尊权高至此,绝无仅有。
茶凉,明妃告退,不过须臾,楚彧便进了殿,驾轻就熟坐到萧景姒旁边,与她一起挤在软榻上,将从钦南王府带来的离人酿放置一旁,又将萧景姒已冷下的茶倒了,斟上热茶。
他说:“阿娆,何须你这般绞尽脑汁,我可以把碍你眼的人都杀了。”
他许是听了许久的墙根,却也没来干涉她,待她处完了事,方才进来,这会儿如此说,怕是忍不得她这般费劲心思,便就此表明自个愿意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决心。
她抓着他冰凉冰凉的手,放在暖炉上捂着,摇摇头,道:“死有何惧,不过是弹指间的痛苦。”
确实如此,弄死了,就便宜凤家那些个不要脸的了!
楚彧动动心思:“那我可以让他们生不如死。”北赢折磨妖的法子多着呢,他挨个挨个地折磨!
可是,他家阿娆还是摇头,眸间,有微微冷意:“在尔虞我诈里苟且偷生,尝尽苦难也挣扎不脱,我尝过从高处跌入万丈深渊的滋味,便也要亲手让他们尝一尝,他们不是在乎这大凉江山吗,我就要将凤家的江山翻覆。”
阿娆她,每每说起上一世,便会很是神伤,眼里全是郁积了许久许久的仇恨,却从不为外人道,即便是他,她也从来都是粉饰太平,一个人担了那血海深仇,忍下那前世尘缘的殇。
他的阿娆,从不与人共苦,是个极其心善的女子。
楚彧抱住她的腰,用脸蹭蹭她的额头,亲昵地同她耳语:“好,我都听阿娆的,你要他们争权夺势自相残杀,我便将我、连同我钦南王府都给你做后盾,你若累了,想要杀了他们一了百了,我就替你拿剑,手刃血仇。”
因为欢喜,是以,愿意臣服,愿意伏跪在她脚边,毫无保留地、毫无条件地听她号令。楚彧曾想,他与阿娆,是恋人,或许,也是主仆。
萧景姒凑过去,亲亲他的唇角,心里柔软极了。
凉凉的唇,一落下,楚彧便欢喜得不得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又将脸凑过去:“阿娆,我还要,我喜欢你亲我。”
萧景姒便又亲了一口,轻轻咬了咬他唇角,刻意厮磨了许久。
楚彧神魂颠倒得紧,抱着萧景姒喜滋滋软绵绵的一番厮磨亲昵。
“阿娆。”
“嗯?”
楚彧抬起头,神情很是认真:“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似有所顾忌,迟疑了许久,才又道,“发现我不是你眼里的样子,你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