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彧。”
“嗯。”楚彧乖乖应着,觉得他家阿娆好像没生他的气。
她侧仰着头看楚彧:“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并肩过。”他总是在她身后,或者,在她前面,给她未雨绸缪,给她挡风遮雨,她问,“这次要不要和我并肩作战,一起杀个痛快?”
楚彧想也不想,立马摇头:“我不想和你并肩。”他拉着她,让她退后几步,嘱咐她,“乖,阿娆,躲到我身后去,我去帮你收拾他们。”
萧景姒没有应。
楚彧还要哄她,古昔便说:“世子爷,夏和八万人马驻仓平,只怕,”古昔扫了一眼烽火台下面望不到尽头的乌压压的人头,实话实说,“我们打不过。”
楚彧瞟了他一眼:“为什么要同他们打?”
不然呢?
“今日天冷,本世子不想打架。”
所以呢?
下面夏和八万人马,噤若寒蝉,竟一时不敢上前,便是主帅睦须,也心惊胆寒,只是看着高台上那绝色男子懒懒散散的神色,便让人无处是从。
只听见楚彧说:“毒死他们就行了。”
毒?给数以万计的人下毒?
睦须这才哈哈一声大笑:“痴人说梦!”他不再迟疑,下令,“把人拿下!”
众将狐疑了片刻,便举步上前,就听见常山世子献宝似的口气:“阿娆,这个草很好用的,只要捻碎了,撒上一点,他们都会疯的。”
夏和众将士脚下顿住,生生迈不出一步,目不转睛地看着常山世子手里那株草,看起来,和路边的杂草一般无二。
莫不是常山世子见势不妙,唬人的。
楚彧还说:“阿娆,你捻给你看!”
话落,他将那株草放在手里,轻轻一收一放,顿时,化作草灰……
楚彧转身,轻轻一抬手。
所有人目瞪口呆,唯有一直隐在暗处女子,将帽檐拉了拉,遮住了大半张脸,睦须将军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捂住口鼻道:“不要闻,快!逆风散开!”
可惜,晚了……
风势顺下,刚好正对夏和兵马围守的方向,不偏不倚,顺风滚过,一瞬时间便波及了近半数。
半数,便够了,剩下的那半数愣住!只见近烽火台那边的夏和将士们,突然双目失神,倒地抽搐,一阵哀嚎之后,起身,提刀便冲,疯了一般挥着剑乱砍。
“!”
疯了,疯了!
睦须将军难以置信:“你、你做了什么?”
楚彧取了块素白的绢帕,擦了擦指尖,又反复几遍之后,将绢帕扔了:“下了点让你们自相残杀的东西。”然后他走到同样愣神却还是很淡定的萧景姒跟前,“阿娆,我抱你闪远些,别被这群无知的人类误伤了。”
楚彧把他家阿娆打横抱起来,放在了靠着木垒的角落里。
古昔退后,过了几秒,然后抱着剑,静静地看着那乌压压一片人,在你砍我,我砍你。
自相残杀,相互撕咬,残肢断臂扔得满地都是,那般血腥暴戾的场面,如此**裸地冲击视觉,还有感官,凌织双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侧头趴在那里干呕。
凌织终究是养在深宫的女子,即便将门之后,也没有见过这样血腥混乱的厮杀,突然,一道疾风刮过耳边,削下了她一束发,她木讷地回头,便见一个男人被一柄短刀钉在了木桩上,血从他肩头汩汩渗出,手里的剑,对准的正是自己的正后方。
不止是腿,凌织整个人都虚脱了,呆呆看着那匕首扔出的方向,是国师大人……
许久,凌织才挤出一个惨白的笑,道:“谢谢。”
萧景姒只说:“古昔,把她拖过来一点。”
古昔面无表情,走过去,把呆若木鸡的某位郡主往后拖了一点,以免再被误伤误砍。
此时此刻,凌织才明白,难怪常山世子钟情国师大人,因为啊,他们才是一类人。
“都住手!都给我住手!”
“快住手!”
住手?睦须将军喉咙都喊破了,声音却被湮灭在一声声惨叫嘶喊声中,刚要分开扭打的两位将士,昔日忠心耿耿的副将却一刀砍过来,险些断他一臂,他大呼:“军师,军师!”
女子却置若罔闻,站在没有一丝火光的暗处,兜帽覆住了半张脸,一双潋滟妖娆的眸子,目光如炬地看着烽火台上的楚彧,眼角那朱红的泪痣,竟越发暗红。
血流成河,月都红了轮廓。
古昔突然道:“主子,有大军来了。”
萧景姒抬头,隔得远,看不清是何方兵马,只听见马蹄声响,有无数火把,还有千军万马。
楚彧说:“是菁华来了。”他不满,“这么慢,我要拔了他的毛!”
萧景姒:“……”
楚彧觉得失言了,立马改口说:“我是说拔了他的头发。”
她忍俊不禁。
“将军!”有夏和将士在惊呼,“将军,嵘靖大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