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问,存心调侃。
楚彧捂住阿娆的耳朵,见她被惊扰得睡得不太安稳,他轻声哄:“是野狗在叫,阿娆乖,再睡会儿。”
温野狗:“……”你才野狗,你全家方圆十里都是野狗!
凤容璃放肆地笑出了声。
楚彧一个眼神过去,那眼神,与看野狗无异。
凤野狗:“……”
大概,在楚彧眼里,除了萧景姒,方圆十里全是野狗,算了,众野狗一旁心塞去罢。
瞧着楚彧将人抱去了特意备下的暖阁,凤昭芷依着门,不由得生出一股感慨:“我第一次见楚彧对谁这么百般小心的。”
菁华纠正:“怎止百般。”吩咐一众人,“在世子爷出寝屋之前,最好不要去打扰。”
因着世子爷畏寒,他的居所,便铺的全是暖玉,寝居内,搁着几颗夜明珠照明,点了安神的香草,味道很淡,若隐若现,没有过多的陈设,除了案桌上的笔墨纸砚之外,只有一扇金丝湘绣的屏风,以及屏风前挂着的女子画像,绘的正是萧景姒。
那画像是楚彧的心肝宝贝,到哪都带着。
“送热水和干净的衣物过来。”
“是,世子爷。”
守院的侍卫赶紧跑去找华支大管家,不大一会便送来了热水和女子的衣裙。
楚彧把萧景姒放在他的榻上,摸摸她的头,竟有些低烧,一身血水早便将她衣裙尽数打湿,额头出了些冷汗。
楚彧只迟疑了一下,抬手落在萧景姒腰间的束带上,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他连忙解释:“你受寒了,我给你,”有点羞赧,不敢看他家阿娆,“我给你换衣裳。”
萧景姒有些头晕脑胀,昏昏沉沉的:“让侍女来。”
他拨了拨她额上汗湿的发:“紫湘在坪洲未归,我王府里素来没有侍女。”凤昭芷根本算不上女人,怎能让她瞧见阿娆的身子,再说,哪个女人来他都不愿意!楚彧用手背,轻轻地给她擦汗,“阿娆,我,我会闭上眼的。”
虽然,他真的很想看,但阿娆不给看,他也会忍住的。
睡意昏沉,也不知她听了几分话进去,竟抓着楚彧的手,放在自己腰间的束腰带上,便合上了眸,呼吸清浅,长时间打杀,她许是真累到了。
楚彧拂了拂她的脸,闭上眼,颤着手将她的腰带解开,一层一层,血染的衣衫褪尽,指尖,几次猝不及防地触到女子光滑的肌肤,楚彧脸通红,耳朵脖子也大片大片的滚烫,他掀开榻上的锦被,盖住了她的身体,然后才睁开眼,眸底已有隐隐约约的湛蓝色,他就着被子,将她抱到屏风后的浴池,便又闭上眼剥了她身上的被子,想将她放进池中,却触到大片女子的凝脂玉肤,楚彧脚下一趔趄,险些一同栽到水里去。
怀里被惊扰了睡意的女子,只是咕哝梦呓了一句,便继续睡着,听得她呼吸越发重。
她倒睡得熟。
楚彧将她放进热水里,失笑:“阿娆,你便对我这般放心。”他睁开眼,深蓝色的眸,映出女子掩在水中若隐若现的模样,嗓音不知何时便沙哑了,“可知我有多想与你欢好。”
她还在睡着,楚彧凑过去,吻她的唇,一点一点舔她脸,从唇角到额头,水中,倒映着摇晃的白色尾巴。
近半个时辰,楚彧才出了寝居,交代菁华去让厨房准备鱼汤,说阿娆喜欢喝,说要等阿娆醒了亲自喂她。
菁华觉得世子爷一脸春心荡漾,凤昭芷抱着剑坐在假山上瞧了好一会儿,也觉得楚彧萌动得有些过分,她走过去,说正事:“皇上给我传信了。”她好整以暇地看他,“你说我怎么回他?”
她此番前来嵘靖,明面上,是替远在大凉的君主盯着,暗地里嘛……
楚彧惜字如金:“照实。”
照实?国师大人调令戎平军?常山世子不招降只全歼?
凤昭芷懂了:“你打算和皇室明着对立?”
楚彧懒懒抬眸:“有何不可?”
你钦南王府兵多马多,有权任性咯。
凤昭芷调笑:“为了她?”
楚彧不置可否。
此番,萧景姒私自调令已入忠平伯麾下的戎平军,自然瞒不住凉都派来的那些眼线,这萧景姒没有兵符照样能调动戎平大军,这不是明目张胆地给帝君的眼珠子捅了一刀吗?容不得啊!
萧景姒去了风口浪尖,楚彧嘛,自然不会独善其身。
楚彧啊楚彧,可真是栽得狠了。凤昭芷摊摊手:“我不说你也知道吧。”她说,“我一直是你阵营里的。”
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凤家的十六爷与十七公主,从来都不是大凉那位帝君的人。
楚彧却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快步往寝居处走。
凤昭芷摇头叹气:“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和当年一模一样。”
当年大凉战败西陵,刚登基不久的凤旭朝政不稳,便将他一双儿女送去西陵为质,求一时喘息,天下人都以为送去的是太子烨,却不知真正被送去西陵的,是她与十六皇兄,那年,她和她皇兄才稚龄。
西陵王得知送来的不是凤旭亲子,又怎会礼待,两个幼龄的敌国质子,像阶下囚一般,在西陵皇宫里苟延残喘,即便是小小的宫娥侍卫,也能对他们任意打骂,更何况是西陵皇室那群养尊处优无处闲暇的皇子皇女,动辄便羞辱她与皇兄,只是,皇家儿女,自小便被教着高贵傲气,性子越硬,被欺负得越惨。
“连命都保不住,还守着那点最严,可笑。”
那时,楚彧也不过四五岁,身后跟了一堆宫人奴才,是西陵宫中最受宠爱的三皇子,也是西陵宫中唯一一位不会骑在他们兄妹头上的西陵皇子,眼里永远都只有不屑。
凤昭芷突然问:“当年在西陵,我皇兄错手杀了西陵二皇子,你为何要为其顶罪?”
那时,西陵二皇子将她绑在了木桩上射箭,伤了她几处,十六皇兄便与大了他们三岁有余的二皇子楚檠扭打在一起,一时失手,捅了那二皇子一刀,她与皇兄当时都吓懵了,楚彧那时也不过幼龄,他途径瞧见了,却十分淡定,走上去,狠狠踢了那楚檠一脚,然后便认了杀人的罪。
她敢断定,楚彧绝非有恻隐之心的人,只是,若非楚彧,她与皇兄也不可能活着回大凉。
楚彧停下步子:“因为本来就是我杀的。”他神色懒懒,“他的致命伤,不是十六的那一刀,是我踢开他的那一脚。”冷哼了一声,“跟他母妃一样讨厌,死了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