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医生被他逗笑了,但他很快就收起玩笑之心:“等你们把你父母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以后,小朗可能就要面对他母亲这件事,以前曲总不太想让他回想这件事,我们也一直用的是回避和遗忘治疗,但如果你能同意,也能劝服他的话,我们长痛不如短痛。”
秦拓认真地听,听许医生道:“小朗心中的怕,大概是另外一种恨。恨自己最初的无力,也恨自己现在无能,但重要的是,我觉得,”许医生接下的话让秦拓肃神以待,“他恨的是,不顾他的意愿,抛弃他的亲人,但他又觉得,自己能活下来是因为他们,自己还去憎恨,太过分了。”
“然而,”许医生感叹,“爱恨悲喜,本来就是人自己拥有的感情,我们只有正视自己的情感,才会明白我们要去爱什么。合适的时候,我们来讨论一下这个目标吧。”
在如此长的岁月里只敢去爱却不敢去恨,曲思朗心中压的那块巨石永远不能搬开。为了能让他想捧在手心里的人心中再也没有这样迷雾,他做什么都愿意。秦拓听完许医生的建议,郑重地答应了:“好。”
作者有话要说:
秦咩咩的“台词”翻版于音乐之声中的leisl和男友rolf的一句对话,leisl和他说我想给你发电报时说了一句双关的话:dear rolf,stop.don't stop.(亲爱的劳夫,句号。不要停下来。)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解决曲思朗的问题,需要长时间的陪伴。正恰《长逝》拍完,秦拓也想调整一下状态。普通学生,湿润公子,时光洪流中挣扎的土匪,与神魔命运抗衡的沙门子弟,从《起霸》到《长逝》,这两年他也尝试了多种类型,也让他感觉到了瓶颈。虽然已经可以精准控制各种表演的状态,情感入戏也不难,却总觉得哪里还不够。
刚拍完《长逝》时他和王思坐了坐,说到目前的缺陷,王思建议他去演一些话剧,传统和新派结合一下,沉淀沉淀。秦拓觉得他这个想法不错,他有个师兄就是本城一个小众剧场里的编剧,早就邀请他去帮忙。
“虽然我觉得你这个想法也很好,既然你追求演技,是应该沉下心来。”他回去后和方亚商量了一下,方亚沉吟着道,“但你现在的情势非常好,如果断开,可能未必有这个机会。”
“我又不是不演,而是要少接。”秦拓安慰他道,“我计划在《麦田》上映后,加强其它的曝光率,维持现在的状态,接一下精良的戏,但一年最好不要超过一部电视剧和一部电影,最好是像《麦田》这种,在老戏骨的电视剧里演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剩下的时间来琢磨一下如何能演的更好,过了一段时间,再继续多接戏。”
他这个方法非常可行。《麦田》马上就要上映,而《麦田》结束后,用不了多久,《止戈》就可以接续而上,中间可能还加上《长逝》,足够在一段时间内维持秦拓的曝光率。而且宣发上,曲思朗肯定会用心研究,不会上秦拓青黄不接。
他们商量好,方亚去研究什么戏适合他现在的状态,秦拓就去见他师兄。能让现在正在上升期的秦拓到他的剧场里演话剧,他师兄曹闲也求之不得。
小众剧场看着先锋,维持也不易。曹闲在剧本创造上很有张力,但先锋剧情就要看观众的接受力,何况生活所迫,剧场里的演员经常换,良莠不齐,让演出发挥也受到了一定限制。
秦拓先是帮着他在市里的“周末惠民文化宣传”系列活动中演了一个月的《雷雨》,接着帮他排了一个新剧本。
故事发生在一个便利店,夜班的便利店员每天晚上十一点遇到固定的一批人:天天穿着罗莉塔服装来买宵夜的小姑娘,总是黑西装不苟言笑好像有故事的男人,下了晚自习的高三生,各色的人在半夜十一点中,倾诉着自己的辛酸苦辣。
每个看着光鲜亮丽的人,在半夜十一点时,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心事。
电视是几个月排一部戏,天天场景都不同,错了可以重来。话剧是一部戏重复演几个月,绝不可回放,次次都要精准。电视剧虽然也有夸张,但收的时候更多,话剧则更要夸张,收放却要更自如。
曹闲出于对他的信任和器重,也是对他想要提升演技需求的帮助,这部话剧里的每一个男性角色都让他排演过。这可让曲思朗捡到了乐趣,他回家推开门,只要秦拓在家,他有时面对的是愿意听人倾诉的便利店小哥,有时候面对的是颓废的中年大叔,有时候则是一脸肃杀的黑衣男。
为了吸引观众,话剧的台词通常会更为文艺,有时候他做饭的时候,就会听秦拓温柔地说:“这样一个年轻姑娘,披着名为可爱的华服,却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我做这么久的夜班人员,在她脸上,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与那可爱的裙子相衬的笑容。或者再多的坚强,也都被这晦暗夜色吸走了。”
有时候他收拾家的时候,就看秦拓支着墙,神色冷淡地看他:“我只抽这种烟,没有,就算了。只有它,是陪着我十年的唯一。”
曲思朗面无表情看着他说完,却见他靠着墙想了想,换了个姿势道:“好像不够酷。来来来,再来一次。”
不等他再来一次,曲思朗将拖把送到他脚下:“你要的烟没有,拖把有一只。”
秦拓笑着跳开,换成了颓废大叔的语气对他说:“我知道没有人喜欢我,年纪一把,钱没有几个,女儿喜欢的手机都买不起,买了就交不起补习班的钱。过节了不起给老婆小孩子买一烧鸭。没用了!半截身进土。”
曲思朗把拖把立起来,想了想,掐着嗓子道:“我不希望你一直在这里,我希望有一天再路过,这里只剩拆迁的废墟,新起的高楼,没有人记得,我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