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道子虽说昏庸,其实也是明白最基本的道理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作为大晋的亲王,他和晋朝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只是他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不敢直面脑子里想象出的“秦朝大军”罢了。此时见有人劝阻,他便纠结着说道:“只是秦军强势,连兵马强盛的会稽都抵挡不住,本王留下又能如何?”
那门客朗声道:“王爷认为这支秦军能攻入会稽,必是兵强马壮,难以匹敌,在下却不这么认为。”
“第一,暴秦刚刚被我朝击败,伪帝苻坚仓惶南顾,逃归项城。此刻暴秦各部残兵定是自顾不暇,不可能在这时候大举攻打会稽;第二,都城建康并未沦陷,朝廷还在正常运转,我临海与建康的文书往来一直没有中断。建康尚在,暴秦的大军不可能来到建康南边的会稽。就算暴秦想要绕过建康,朝廷也不可能察觉不到一支大军在国内穿行;第三,若暴秦真有大军屯驻在会稽,有恃无恐,又何必故意封城,不许百姓进出,徒增骚乱;第四,先前斥候说会稽城头旌旗密布,密密麻麻的都是巡弋秦军,这更不合常理。巡逻哪里需要这么多人?依在下看,这分明是在故布疑阵。”
“因此,在下推测,会稽城内并没有秦朝大军!”
不得不说,此人一番推论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可是,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然而会稽沦陷了啊!”司马道子缓缓说道。
说一千,道一万,你说会稽没有秦朝大军,那你倒是分析一下会稽是怎么丢的啊?
“难道是左将军主动降秦,带着整个会稽一起改旗易帜了?”有人试探性地说出一种可能,顿时引得满场嘘声。左将军出身高贵,世食晋禄,更重要的胆小怕事。不管谁造反,左将军也不可能造反啊!
他们没想到的是,王凝之的确没造反,但却大开城门,不做抵抗,最终顺利把他自己和会稽满城官绅一起送入了裴盛秦手中。
之前说会稽没有秦朝大军的门客脸上露出迟疑,但最终还是坚定地说道:“在下虽不知会稽是如何落入秦朝手中,但在下确信,会稽城内绝不可能有秦朝大军,现在占据会稽的秦将定是在耍诈,想唬退我们!”
不得不说,庸人也有庸人的好处,容易轻信他人之言。司马道子此刻竟渐渐觉得这门客说得很是有几分道理,心中不由有些信了。虽说会稽丢了是事实,但没人知道是怎么丢的啊,从逻辑上分析,秦朝大军攻占会稽的确说不通。说不定此事真的另有隐情呢?
“可是,不管会稽城中秦军多少,两万会稽驻军已降秦却是事实。光是这两万人,就不是临海能够对抗的了。”司马道子又说道。
那门客摇头道:“降军需要整顿过后才能出战,此刻占据会稽的秦将定不敢用降军,除非他们不怕降军再次倒戈。何况我等也并非只有临海一郡之兵,王爷乃陛下亲弟,大晋琅琊王,以王爷之身份,完全可以出面号召会稽附近的各城镇出丁组建联军,共图收复会稽之事!会稽附近军镇众多,全部调动起来的话,至少可得兵三万!”
司马道子仔细想了想,心头乱糟糟的完全理不清局势,也还没确定到底是逃走还是听着门客的留下来组建联军。不过他倒是对这位与众不同的门客产生了兴趣,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门客笑道:“在下冯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