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敢与马瘸子对视,心里很乱。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如此,我也没辙。反正,你再过几天就十八了,天道轮回,二九为限,本想救你,你却不愿,算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马瘸子说完,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他的一番话,说得我心里边乱糟糟的。回头坐下来,还没有来得及消化梳理一下,一阵阴风突然袭来。
长明灯火东倒西歪,有灯罩也不顶用,我还没来得及伸手护住,就噗嗤一下灭掉了。
眼前一切,瞬间淹没在漆黑当中。
与此同时,我听到灵床上,窸窸窣窣,咯咯吱吱作响……
咯咯……
我头皮发炸,一个激灵,知道是出事了,立马打开手电筒,下意识朝灵床上照了一下。灵床上已然空空如也,连纸人也一同渺无影踪。
死人还能跑了
眼前的一幕,可谓刷新了我的认知。
此时的感觉,已经不能单纯用恐惧来形容了,我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好一会儿才能动弹。
就算我有心化喜煞,但是现在出了现在这种状况,灵棚里我是断然不敢继续待下去了,拔腿就往家里跑。
一路上,我都没敢休息一下,就感觉有啥跟着,也不敢回头,一溜烟跑回家。
敲门敲了一阵,爷爷才把大门给打开,爷爷打着哈欠,问我出了啥事,我把刚刚经历的事情给一股脑说了出来。
“嘿,连马瘸子也来凑热闹了”爷爷问。
“这不重要,爷爷……我嫂子跑了,这才是关键!”我强调了一下,这件事对我的冲击巨大。
“是吗那走,去灵堂瞧瞧。”爷爷好像不把这件事情当回事,脸上的表情非常淡然。
“我不去!”
我一口拒绝,我现在只想好好的待在家里,哪也不去!
爷爷也没有勉强,他说:“也行,你先回屋歇着,我去看看……对了!等下要是听到有人敲门,不管是谁,别开门就是!”
“啥意思谁会来敲门”我问,爷爷这话让我犯嘀咕。
“没谁,有啥动静都当没听见。我出去,会从外边把门锁上,要回来根本不用敲门。”他顿了一下,又说:“林一,你嫂子的事,你也别太担心,虽然是喜煞,但不会诈尸,不用怕。那灵堂的位置是我定的,那地方地气属阳,元阳之炁可谓极其厚重,以阳治阴,加之这三日守灵化怨,即便她再有滔天的怨气,也都应当化解的差不多了。”
我点头,这话有些古怪,我大概懂其中的意思,却不知道爷爷的话是不是为了让我宽心。不过,随后爷爷自己出门,手里却提溜了一把劈柴的斧头。
看到他这么出去,我有些担心。
可我什么都不懂,也不会爷爷那一套,不知道该如何帮他。
过了有半个小时。
还真有人敲门,那人一边敲门一边喊:“林一,开个门啊!灵堂那边没什么事,兴许是你刚才看花了眼,你堂嫂的遗体还在啊。”
我听的真真切切,是我爷爷的声音。同时,我也想到了爷爷临走前的交代。
所以,门外的绝对不是我爷爷。
不是爷爷在敲门,外边会是谁他的声音,为什么会跟我爷爷的声音一般无二我不敢继续想下去,只能待在自己的屋里,裹着被子不作声。
敲门喊叫的声音大概持续了两三分钟,终于停了下来。
我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谁知道,刚放松下来,屋子里的灯就开始随风摇曳,咯咯吱吱,光线明灭不定。甚至,连屋顶上也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啥东西在上边爬。
紧接着,就是灯泡闪烁,吱吱作响。
下一刻。
灯泡灭掉,黑暗蔓延。
整个屋子,陷入一片漆黑。
一股阴风就在屋子里肆虐呼啸着,门窗虽然关着,却也被冲得咣当作响。裹着被子,也顶不住那种好似要把我给扯入深井之中的恐惧,就在我快扛不住的时候,旁边老书案上,有一束光,蔓延开来。
这光,就好像是救命稻草。
我从被子的缝隙里朝外边一看,就瞅见,老书案上有两支红蜡烛,光线就是从那儿传来的。我屋里没蜡烛,更没有刻着“囍”字的蜡烛,这蜡烛哪来的
烛火东倒西歪,照亮桌案头的墙壁,墙上也贴着一张大红“囍”字。此外,我去年夏秋偷懒,没有撤下的蚊帐,也都变成了红纱帐。
最诡异的是……
我的床沿坐着一个女人,一袭红衣,还盖着鸳鸯双喜红盖头。
一副结婚新娘的样子。
我更发懵了,这个方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分辨不清楚她是谁。但在下意识里,我认为她肯定就是憨子哥的媳妇,也就是灵堂里消失的堂嫂。堂嫂在竹林边上出事,我亲眼目睹,死得不能再透了,用脚底板都能想出来,现在我屋里的她是什么……
她不动,我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时间犹如凝固了一般。
终于,在几分钟后,她开口了。
“洞房花烛夜,小哥难道不准备做些什么”她问了一句,这话语之中,蕴含着一种深深的怨气。
对,就是闺怨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