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揉了揉眉心,沈清书眉间的朱砂愈发鲜红。
他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别这样,他有他的好,你若与他相处长了,自然会觉得他很好。”
想起那个让人又恨又想的江殊殷,沈子珺面色一抽,很接受不了的道:“与他是一类人,我无法和他好好相处。”
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沈清书不由尴尬:这哪是一类人,分分明明就是同一个……
可惜这件事还不能让他知道,只好万般抱歉的拍拍他的肩。
视线回到气氛沉重的合欢殿内,黑衣男子缓缓放下手中的玉杯。
邪邪勾起唇角,男子俊美的面颊愈显迷人。而那双深邃的眼睛,却深深埋藏着浓浓的狠意。
就仿佛,一只趴伏着的野兽,静静的等待猎物的到来。
现已接近午夜,朦胧中,巨大妖异的圆月悬在半空摇摇欲坠。
寒风朔朔,黑鸦啼啼。
墙上似乎印出一道巨大的恶狼之影,在烛火的摇曳中,显得愈发庞大。
这恶狼仿佛偶然一声嚎叫,便是万物瑟瑟,天地凄薄。
好似,这里就是万恶的源泉。
殿外侍从们恭恭敬敬退立一旁,低头不语。从窗外看见殿内的墙壁之上,倒映着的那个高大人影,每至烛火闪烁的那一刻,众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额头间的汗水都会顺着侧脸滑落。
江殊殷悄无声息的抬眼,殿外的人不约而同将头埋得更低,喉结不受控制的吞咽,殿内气氛上升到凝固的顶点,足以叫人喘不过气。
此时此刻万物具静,唯剩各自慌乱的心跳声,在碰碰作响。
黑暗中谢黎昕指尖微微一动,低下头:“我心上的疤,也仅仅是横着深深割了一刀,而你的伤疤,可谓是遍布满身,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
江殊殷的声音异常低沉:“那又如何。”
谢黎昕道:“我就想知道,即便是你。曾经被万人歌颂的乾怜锋峰主,救死扶伤、拔刀相助的大英雄,你身上那被世人刻下的一道道伤痕,有深有浅,纵横交错,愈合得了吗?”
他的声音几近呢喃,在话刚落音的那一刻,两只蜡烛的火苗微微一颤,仿佛一下被人猛地同时掐灭!屋中顿时没入一片无边的黑暗中,只余一道袅袅青烟。
当谢黎昕抬头的刹那,忽地撞入一双狠毒冰冷的眼睛……
那人声音沙哑颤抖,带着浓浓的冷意,只听江殊殷道:“我讨厌‘乾怜’二字。”
“乾”为“天”,而“乾怜”二字,不就是“天怜”吗……
“自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的名字就是一个笑话,一个讽刺。从前我从不相信天意,可到了今日我才终于发现,我的命从来由不得自己。从师父在水中捡到我的那一刻起……”
江殊殷,就注定为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