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犹豫了一下,显然也知道中士所言未必是真,但是慈不掌兵,这时候如果松懈,只怕更惨。
无奈之下,下属只好前往戴国jūn_duì的营地,将中士沙飞的话传达下去。
“明日佯攻,只需声势浩大,傅人兵卒分散,纵有十数万人,正兵不过二三万,如今我军势大,可耗其精力!”
“还需小心行事,不可使傅人分散兵力。”
“大计既定,明日诸君勉力同行!”
负责佯攻的宋军前锋,负责人是兼职行军司马的戴举。
此刻,宋军前军营帐中,戴举跟族人似乎是在商讨军事,只是片刻之后,就有戴举的族弟,神色肃然地走了进来,然后径直到了戴举身旁,咬耳小声地说着什么。
周围戴氏男丁都是见怪不怪,也没有说话,只是等着戴举。
听到族弟的话,戴举神色越来越欣喜,片刻之后,戴举道:“戴国军营,如今流言四起。”
“如此明日戴国攻坚,必是受挫。”
“我军当如何?”
“之前吾曾言,傅人箭矢用量极大,至今时,当箭矢存量无多……”说到这里,戴举拂须微笑,他形象本就儒雅,此刻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蹁跹公子。
表情很是得意的戴举淡然道:“傅人弓矢之数,犹如东海之沙,我军若要消耗殆尽,宋国上下皆要上阵,或有成算。”
此言一出,一众戴氏都是极为震惊:“君子此言,莫不是高看吴人甚多?”
然而戴举轻轻地摇摇头:“二三子有所不知啊,彼时猛男崛起之时,吾便前往逼阳城一观。闻猛男出使莱国,吾本欲前往郯国,以待消息。谁曾料,吾在逼阳城时,时有郯国国库,尽数迁往逼阳……”
“啊?!”
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直接炸得一众戴氏大惊失色。
“二三子以为如何?那猛男绝非泛泛之辈。冬末,吾南下棠邑,虽未曾渡江,亦见六、英、宗、巢诸国士人,前往阴乡。闻之,始知阴乡自有制度,猛男行事,一言蔽之,唯‘人尽其才’不足以形容。”
话说到这个份上,显然是戴举无比推崇吴国猛男,戴氏男丁纷纷侧目,连忙问道:“姑苏大妖,如何能放任虎狼之辈?”
“猛男开疆拓土,若至秦晋……当如何?”
“可为上大夫!”
“卿相之功,不足以绶……”
负手而立的戴举神色有些严肃,来回踱步了一会儿,这才又道,“此人神异非常,与之为敌,乃是劲敌。不过,今时之局,却为强援。非猛男,不足以成我辈大业。”
一众戴氏顿时起身行礼,片刻之后,戴举道:“明日一战,仰赖二三子。”
也是行了一礼,众人还礼之后,神色都是肃然。
片刻,戴举换上一身戎装,前往子橐蜚的大营。
面见子橐蜚之后,愁眉苦脸的宋国国君心情都好了不少。
“明日若能打破傅人之墙,君当为首功。”
“臣不过为君上分忧而已,不敢居功。”
“善,大善。君乃忠臣也。”
子橐蜚很高兴,这一段时间,为了褒奖戴举的献计献策,很是提拔封赏了不少戴氏子弟。
反正大家都是子姓,同出一脉,子橐蜚还是更加信任自己人一些。
而且戴举每次献计献策,都是摆道理讲事实,宋国君臣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别人就算想要反对,也拿不出什么证据。
于是尽管国际舞台上的外交战彻底失败,但在军事上,宋国君臣的信心依然很足,哪怕连续遭受间谍战失败,迂回包抄夹击失败,都没有挫伤宋国君臣继续打下去的信心。
此刻的子橐蜚,很愿意看到明天的战国,付出戴国这么一个代价,就能在泗水东岸占据有利地位,何乐而不为?
等打下逼阳国,到时候随便给一点边角料地盘,就当是补偿戴国。
小小戴国,想要获得更多的土地,在郑、宋夹击之下,绝无可能。
但是现在能够跟着宋国吃肉喝汤,难道不应该欣喜若狂,然后对宋国感恩戴德吗?
子橐蜚想着美好的未来,他作为宋国之君,一举打破了吴晋两个超级大国的封锁,未来可期啊。
第二天,战斗的前期准备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地方,吃了一顿好的,作为佯攻部队,宋军摆出一副要强攻的态势,大量的攻城器械都摆了开来,阵列的宋国步兵,更是不停地骂战。
只可惜宋国人讲话,寨墙上的吴人听不懂。
双方对骂也就是鸡同鸭讲。
宋军内部,军官们纷纷给士卒打气,而宋君子橐蜚更是各种重赏承诺,的确摆出了一副要往死里打的气势。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宋军阵列摆好,要进行第一波冲锋的时候,对面的寨墙后头,似乎有什么声音响起。
接着,天空中出现了一个个黑点,黑点由远及近……咚!
巨大的石丸砸在地上,然后像打水漂一样,在地面弹起来,再弹起来,接着就是步兵阵列直接被撕碎,被石丸擦中的一个步兵,还没有反应过来,胳膊就没了。
咣!
又是一声巨响,天空中再度出现黑点,这时候,宋军纷纷变色,显然知道对面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把如此之大的石丸投掷过来。
“攻——”
“破城——”
宋军军官当机立断,此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而督战前军的戴举,看到一枚枚石丸投射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眼睛一亮,连忙下令:“攻城!”
“攻城!”
“攻城!”
理由太充分了,如果这时候撤退分散,不但会遭受重大损失,可能会导致前军直接大溃败。
所以只有继续往前,才能保证阵型不散,同时也能避开高空飞来的石丸。
宋国联军后方,子橐蜚站在自己的车辇上,他看不太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能看到自己的jūn_duì,似乎遭受了什么撕扯,阵型已经有些破坏,而且不时地有伤亡。
“傅人又用何等奸计?!”
子橐蜚神色陡然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