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导早”夙玉看着穿着白背心、大裤衩就这么出来刷牙的江裘,好奇道, “江导昨晚没有回家吗?”
江裘吐了一口嘴里的泡沫, 瞥了一眼夙玉, 又将搭在肩上的毛巾沾了水糊到脸上,只听他含糊不清道:“昨晚的戏好看吗?”
昨晚……的戏?夙玉暗自思忖,难不成这个看起来正儿八经的导演昨晚睡在影棚里的原因并不是敬业,而只是想早点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江裘洗完脸, 正往回走,拖鞋踢踢踏踏在地上发出声音:“跟我说说池丘那小子昨晚是不是出了很大的糗”。
“额, ”夙玉手里拿着剧本的手一紧, 难不成江裘一早就知道昨晚会发生什么吗?“五爷他……没有”。
“没有?”江裘质疑地转身, 顺便打量了一眼夙玉, 哼了一声,“小朋友, 说谎是不对滴, 你们家大人没教过你吗?”
夙玉知道季桐的身世,知道他有怎样一个家庭, 可他却是昨晚才知道季桐父亲撞死的竟然是余彣一家……这件事过去那么多年, 明显只有当事人还记得, 所以,江裘是怎么知道的?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江导……”
夙玉刚想问什么,谁是江裘一伸手,竟是直接接过他受伤的剧本:“昨晚看的怎么样了,能来一遍吗?”
夙玉看着空旷的场地有些窘迫:“干来?”
马奴这个角色连配角都算不上,他只是萧毅饰演的三皇子身边的一个小奴才,还是个哑巴。一生尽忠,一生落寞,跟着三皇子吃尽苦头,可他一个奴才却从未舍弃过三皇子,在敌国陪他受尽屈辱,本以等三皇子羽翼丰满,荣登大位之际就是他苦难的尽头,却不想等来的却是一场无情的暗杀。
马奴在剧情里甚至连台词都没有,只能依靠道具,肢体语言来表现,演员虽然是演戏,但也要自身情感带入,想要别人看得身临其境,首先自身就得入境,他这一点准备都没有,就算是没有差错地完成各种动作和表情也只是在‘演’而已,根本毫无意义,他也不相信江导最后要的会是这种只有壳子的东西。
“五爷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试探他的隐私,这一点我想江导作为他的老师,不会不知道”夙玉顿了顿,其实他在知道江导就是池丘的导师的时候,也是有一丝惊讶的,后看江导眼睛微眯看着自己,也不多说,只道,“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江导放心,五爷很好”。
“哼”江裘从鼻子里哼出老大的声响,夙玉顿觉无奈,自己恐怕是遇上一个老顽童了。
“还请江导赐教”。
尽管江裘的八卦之心没有得到满足,不过戏还是要拍的,好在他虽然有些上了年纪的顽劣,但对拍戏还是格外严肃认真的。
刚刚本也是无理取闹,却不想夙玉竟真的在自己面前扮了哑巴,还扮得格外认真,一板一眼倒是有个模样……有模样个屁,这种无实物表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傻子演哑剧,演得人傻,看得人更傻,江裘在心里骂骂咧咧,完全忘记了这种要求是自己提的,摆摆手让夙玉离开:“行了,一会等萧毅他们来了就开拍”。
夙玉垮着脸有些无奈,不过想起池丘那样的冰块脸以前对着这阴晴不定的老头三四年有顿觉搞笑。
第一百五十四场,太子落马,action!
他们这种小群演不需要与主角对戏,只是跟着走走过场。夙玉穿着粗布衣裳,躬着身子,从马厩里牵出一匹红棕色的瘦马走到围场中间。
老皇上正在前面简易的帐篷下与他的几位皇子描绘自己当初狩猎时的风采,讲至兴起处甚至从身后拿出一把上好的朗月长弓,看着自己一个个风度不凡的儿子,老皇帝也忍不住一时感慨,经过大臣们一番吹捧和皇子们的决心表态,又过去一段漫长的时间。
虽是九月的天,但酷暑的热气还未完全散去,夙玉干巴巴地站在太阳底下一两个小时,额上早已渗出了细汗。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头一动不动地盯着脚尖,一团阴影由远及近,皇子挑马的时刻到了。
老皇帝生性不羁,尤爱狩猎,皇子们一般在围场也会有自己专门训练的宝马,只是三皇子无权无势,在宫中备受欺压,连温饱都是问题,又何来闲情去养一匹畜生?
夙玉手中牵着的瘦马略有些浮躁,他顺顺马毛让它安静下来便恭敬地将缰绳放在三皇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