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片冰天雪地,但如果不是尸体下的一摊新鲜血迹,很难想到这三个鬼子是刚刚摔死的。他们的脸上和脖子上的皮肤烂了一大片,满是伤疤以及新裂开的口子,交错着露出黑红和白sè掺杂的里肉。
赵半括不由得恶心了一下,问军医道:“他们怎么这个鬼样子,是不是缺蔬菜?”
军医摇头说道:“雪山上待久了如果没有蔬菜,的确会脱水烂肉,但这几个鬼子也烂得太狠了,简直没了人样,肯定不是没菜吃那么简单。”
赵半括更奇怪了,这几个鬼一样的日本人,从上头冲下来又摔死,图什么?自杀也不找个好地方?
几个人皱着眉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不可思议,完全猜不出这是什么状况。看着这几具诡异的尸体,赵半括摇了摇头,正准备招呼大家往上走,却听到军医啊的一声大叫。
雪山上的风又冷又劲,一帮人吹了这么久,嘴chún都有些干裂。赵半括就看见军医捂着嘴,含含糊糊地喊疼。小刀子好像是看不过眼,让他把牛肉罐头里的牛油弄出来抹到嘴上,军医转而拍拍脑袋,嘿嘿了一下,抿着嘴嘟囔道,还是刀子对我好。
说着他拿出一个罐头开始撬,谁想手冻得有点僵硬,半天也没打开罐头,急得跳脚骂道:“狗pì玩意儿,还不让爷爷脱衣服了!”赌气似的往地上一砸,拉过土匪往远处走,土匪就问:“干吗?”军医白了他一眼道:“放niào去,pì话真多。”
赵半括也懒得管他们,和老j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刀子把罐头捡起来,掏出匕首三两下撬开,叉出牛肉分给大家。没多久罐头分光了,随即不远处好像有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赵半括隐约觉得不对劲,马上停嘴仔细去听,那声音陡然加大,就听轰的一声,接着军医妈呀叫了一句。
“怎么回事?”赵半括叫着就冲了出去,只见不远处军医和土匪一下沉入雪地消失了。
紧接着那个地方一阵白雾升了起来,一通更大的咔嚓声从深处响了起来,赵半括吓了一跳,知道坏事了,两人多半是站在冰坑上放水,热niào把薄冰给淋炸了,这下掉进雪窟窿里了。
赵半括心沉了下去,雪山上看起来白茫茫一片平静,但雪下什么地形难说得很,冰窟窿可大可小,什么变故都有可能发生。他快步往军医的方向走去,刚走几步,眼前突然一片雪沫四溅,然后脚下一空,只听几声惊呼传来,他来不及多想,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迷前的那一瞬间,他还想到,不知道其他四个会不会也掉下来,不知道阮灵有没有事。
不知道昏了多久,等到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小刀子和王思耄坐在他面前,显然比他醒得早多了。
赵半括刚想张嘴说话,脑袋后边传来一阵疼痛,像是下落的时候撞到了什么。赵半括摸着后脑,费力地抬头看四周和头顶,发现害他掉下来的冰坑倒不太宽,却有四米多高,四周全是雪块和冰渣。
坑的底部很黑,看不到什么细节,坑顶洒下很微弱的光线,能勉qiáng看到其他几个都离得不太远。赵半括又看到离坑顶不远的地方,像有一个雪坡一样的突起,感觉可以作为爬出去的临时支撑,就松了一口气。
他努力挣扎了一会儿,从冰坑里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感觉除了有点麻,没什么大事。又扶着坑壁缓了一会儿,刚走了几步却不动了,他看见脚下有好几具奇怪的尸体。
拧亮手电看过去,那些尸体冻得非常硬,看样子死亡时间不少于两个星期。尸体的面部在手电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惨白,而且无一例外都bào开了很多口子,皮开肉绽的,却没有挣扎的痕迹。
怎么回事?怎么雪坑里有这么多死人?赵半括心里一凛,本来他以为死在这里的应该都是鬼子,但仔细去看,还发现了几个身形高大的外国人,也不知道什么来路。
疑问被他压了下来,赵半括最着急的是队员们的状况,决定先照顾好活人再说。等他帮忙把小刀子弄出来了,土匪和老j也爬了出来围到他身边,阮灵掉的地方最浅,等他们聚集到一起时,她已经用纱布把自己的刮伤包好了。
看到几个队员都还算是囫囵人,赵半括心里安定了些,大家统一意见不管尸体后,他先训斥了土匪一顿,转头看来看去没见到军医,不由得有些生气,扫着手电问他娘的谁看到老草包了?
土匪撇撇嘴,扯着嗓门吼了两声,过了几秒,一边的黑暗里传来军医哼哼唧唧的声音:“号什么丧,老子还没死呢。”
又打着手电走了过去,等找到军医时,就看见他露出半截身子歪在冰坑最里面,冲着他们哆嗦着喊了句:“快,快把我弄出去,娘的,冷死爷爷了。”
军医虽然颤巍巍的,但说话还很有条理,赵半括松了口气,走过去就要把他拉出来。但一拉之下竟然纹丝不动,边上小刀子走了过来,扯着军医的胳膊一起往外拉。军医马上叫了一声痛,嚷嚷道:“刀子你轻点儿,我的腿好像冻住了,硬拉我的手会断掉的。”
赵半括和刀子一下住了手,想了想叫上王思耄,用枪托一点一点把冻冰敲碎,然后双手放在军医的腰上,慢慢地把他抱了出来。
等人安全脱离了冰块,军医又坐到了地上,默默地揉着腿。大家围了上来,问道没事吧,他还是默默地摇头。
看老草包也没咋呼,赵半括放心多了,心说还好大家都没事,等军医回头缓过劲儿,还得抓紧时间往上爬。
大家歇了一阵,军医说话了:“四眼,是不是一会儿该到顶上去了?”
王思耄瞥了他一眼,奇怪道:“老草包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问这些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