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了好几声也没有人应。
坏了,单纯的金蝉该不会是被什么坏人给拐走了吧?
人还没走上西行的路,他就先把人整丢了,郑玉郎都能够想象到漫天诸佛对自己的指责了。
郑玉郎捂着额头,头疼的厉害,嗓子更干的厉害。
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
郑玉郎仰头看去——
头戴幕笠的小和尚掀开破破烂烂的黄布幡子,手里捏着一个陶钵,正笑着看向他。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盈在她溪水般的眼眸中,清辉熠熠。
郑玉郎伸手按住xiōng口。
“居士可好些了?”
郑玉郎张开嘴,却发现自己干渴的说不出话来。
她垂下头,小心翼翼地捧着陶钵行至他眼前。
郑玉郎突然一阵眩晕,软绵绵地倒在了稻草上。
“居士?”
“我、我没事。”郑玉郎双手捧着心口,虚弱地开口:“我大概也许只是……喝醉了。”
陈唐唐“哦”了一声,在他身旁蹲了下来。
郑玉郎扭过头,看着她在月光下越发清雅出尘的面容,轻声问:“你怎么不坐?”
因为虫子太多了。
“阿弥陀佛,贫僧不忍杀生。”
郑玉郎一愣,泛着春水柔波的眼眸眯起,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是你才能说出来的话。”
“居士喝点水吧。”
郑玉郎勾起chún角:“可是,我想动也动不了了。”
哦,贫僧看你是想要再尝一尝拖行的滋味了。
陈唐唐一脸正直道:“那贫僧喂居士,还望居士不要介意。”
郑玉郎的睫毛扇的飞快,就像是被风吹得乱颤的荷叶,在月夜下散发着银sè的诱惑。
“我怎么会介意呢?大师这样做……我心里只会感激不尽。”
陈唐唐一手伸向他的背后,扶住他的后背。
肌肤接触的那一瞬,他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化了,化成了一川银河,化成了原形。
明明还有一层衣服,明明……
郑玉郎快速垂下眼,遮住自己的慌乱的眼神,伸着脖颈,chún凑到陶钵边缘——
他突然停了下来。
“居士?”陈唐唐面露疑惑。
郑玉郎转头,盯着她清澈如月光积水的眼眸:“这是大师的陶钵?”
陈唐唐点头。
郑玉郎挑起chún,眼中开出了桃花:“好。”
他闭上眼,chún贴近陶钵,像是亲吻一朵花一般,停了一会儿,才张开嘴慢慢喝水。
陈唐唐移开了视线。
幸好这个陶钵自从方丈给她之后,她就没有用过,而且,她以后也不打算用了。
陈唐唐轻咳一声。
郑玉郎紧张地睁开眼看她。
陈唐唐:“阿弥陀佛,如果居士喜欢,这个陶钵可以送给居士。”
郑玉郎一把夺过那个陶钵,笑道:“那在下就不客气了,等我给大师寻个更好的。”
他一手持钵,另一手掐指一算。
“嗯,我已经算出,大师的钵正在长安,我们明日一早还是抓紧时间赶路,早日赶到长安为妙。”
陈唐唐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有劳居士了。”
郑玉郎笑眯眯地摇手,突然,他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伸手往怀里一掏,整张脸都青了。
他猛地翻身而起,掀开衣服。
“居士!”
郑玉郎的手一僵,慢了半拍转过身子,背对着陈唐唐磕磕巴巴道:“抱抱歉了,大大师,我东西丢了。”
说着,他就继续抖搂衣衫,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包袱抖搂下来一样。
陈唐唐盯着他的肩胛骨微微移动,衣服已经被他一层层剥开。
“你要的是这个吗?”
“啊?”郑玉郎立刻扭头,却忘了自己的衣服正大敞着,将满怀的春~sè都晾给大师看了。
陈唐唐仰头望天:“阿弥陀佛。”
郑玉郎慌慌张张地合拢衣服:“大、大师别误会,我、我没想……至少没现在……”
陈唐唐揉了揉耳朵。
郑玉郎只觉的自己越是解释越是错,简直像掉进黄河里——怎么也洗不清了。
他捂着脸,深深叹气。
“大师,我不是要对大师图谋不轨。”
陈唐唐:“……”
郑玉郎放下手,正对上她茫然无辜又纯洁的小眼神,顿时,他心里的罪恶感越发盛了。
“大师信我,我真的没……”他咽了一下,坚定道:“我要是对大师有不轨之心,定然天打五雷轰。”
“轰”的一声巨响,外面响起雷声。
郑玉郎:“……”
真是cào蛋的老天爷!
郑玉郎抹了一把脸,努力笑起来:“这个季节雷雨天很平常,只是一声雷代表不了什么,我要是撒谎,这雷就砸向我。”
话音刚落,一道雷电“轰隆”一声劈向破旧的庙宇,正好砸在郑玉郎的脚边。
郑玉郎:“……”
陈唐唐:“……”
阿弥陀佛,居士你真是宛如一个智障。
郑玉郎脸上的笑都僵住了,看着被劈的黑漆漆的地面,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虚着声音道:“没、没什么,我偷了玉帝的美酒,遭受这样的惩罚不算什么。”
“我要是……”
“居士。”陈唐唐提高了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你不怕雷劈,贫僧还怕呢!
郑玉郎眨了眨眼睛,无力地垂下头,样子有些颓丧。
陈唐唐淡淡道:“你要的包裹就是这个吧?”
陈唐唐将包裹塞进他的怀里。
郑玉郎陡然松了一口气:“什么啊,原来我已经给你了。”
郑玉郎露出一个洒脱的笑容,又将包袱塞进陈唐唐的怀里:“既然给了你,那就是你的。”
他笑着朝她眨了一下眼睛,悄咪咪道:“你只要念着我的好就行了。”
天上陡然又是一道闪电劈下,正好披在破庙里的泥塑佛像上,佛像“轰隆”一声倒地,把郑玉郎吓了一大跳。
郑玉郎白着脸,捂着xiōng口,偷偷看着那尊摔下莲台的佛像,瘪着嘴道:“好了,不是我给你,是别人要给你的,你念着别人的好就行了。”
“唉——我又没想干什么,至于防我跟防贼一样吗?幸好是我,要是老三来了,你岂不是要气得跳出来?”
郑玉郎絮絮叨叨地去搬佛像。
陈唐唐根本就没有听清也没有听懂他说的都是些什么。
既然郑居士将这三个箍儿送给她,那她也只好受着,以后为这个神经叨叨的居士多念几遍经就是了,希望居士的病情早日康复,恢复正常。
陈唐唐看着这三个金光瓦亮的箍儿,越看越是喜欢。
她在金山寺的时候,常常看到佛像身上带着这些金刚圈法器,不知这箍儿是不是也是哪位菩萨的法器。
她边想着边试着将这三个箍儿往手臂上戴。
“……哦,对了,关于这个箍儿其实是有一个妙用的,你可千万要小心些,”郑玉郎将佛像重新扶好,又施了个法术,将佛像身上的泥土蛛网打扫干净,嘴里还不停,“这东西见肉生根,你可千万不要看它们好看就自己带着玩……儿……”
郑玉郎转过身子,骤然失音。
只见陈唐唐撸起□□袖摆,白嫩嫩软绵绵如玉似雪的胳膊上正正好卡着三枚金灿灿的箍儿。
郑玉郎:“……”
他两眼一黑,差点跌下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