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帝国尚武,几乎家家都会点拳法腿法之类的。而实在是身体差的人,便跑去街边小书铺,翻阅一下道法,什么九天玄雷法,五雷道庄法,都是些小孩子喜爱的书籍,也只能是小孩子爱看了,成年人哪里相信这些道法。
有位约莫十二三岁的瘦小少年,其面目端正,看着尤为清秀。此少年,姓姬,名正一。不过年龄看着虽小,却偏偏喜爱假装大人的样子。每天先生教课也不去,就背着个手在街上晃来晃去,无聊之际,又跑去书铺翻阅道法,遍翻着翻着,还一边比划着。
奇怪的是最近姬正一书铺也不去了,老老实实去上课。上完课后,就跑去街上的道士那里,也不说话,就坐在地上,看着道士给路过的行人算命。
今天姬正一放堂后没有去书铺,也没有去老道士那里。
他今天心情有点郁闷,他又被先生责罚了。
也许是他自己认为的责罚。
先生今天问:“若在街上,与人争执,如何说服对面放弃争执”
屋内少年们都讨论的热火朝天,这边的人说:“说服什么我堂堂元庆帝国子民,直接进行武力争斗啊,拳头才是最大的道理!”
那边的人又毫不示弱说:“用儒家之理,以德服人。”
那名中年教书先生见两边声音越吵越大,恰巧又在一旁看到心不在焉的姬正一。
于是他清了清两声嗓子:那边正在闭目养神的同学,姬正一!你来回答下!”
姬正一正想着如何拆穿那边道士的骗人把戏,就被先生点着名字了。他起身,低头望了望同桌,正是御水街第五户的安武朝他很抱歉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中年教书先生此时发现姬正一没有认真听他讲课,也没多大生气,又重复了一遍题目。
姬正一微微皱了皱眉,酝酿着说辞,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那个知秋了。知秋说他很小的时候经常被其他小孩欺负,每次他打不过别人的时候,他都会说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于是他就站在那里,张口说着:“一群人欺负一个人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把手里木棍放下!我们赤手空拳的较量几番!”
“我们今天就来论论哪个不对,这里,这里,还有那里,都是我的地盘...”
“今天,我们不打架,就来论论道理,儒家曾教导过....”
全是诸如此类的话,当时知秋神色激动,站在那里,那群小孩子都被他折服了。直到后来,知秋私底下才偷偷告诉他:“小一一呀,我都是骗人的,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不要说话,不要争执,打一拳便是,若是一拳放不倒。赶紧跑,打不过就跑总归是没错的。世界上的真理确实都在拳头上,那倘若拳头不管用呢还指望以理服人呢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是不讲理的,如果讲理,何来起争执
“那你为啥刚来御水街的时候要这样给我们说”
“这不,想着刚来,树立威风嘛!”
所以后来姬正一几乎没有与知秋说过话。
想到知秋那些话,姬正一免不了又叹了口气。教书先生见状后,心理不解,想着姬正一无缘无故叹气干嘛,便道:“年轻人叹什么气,不怕外泄元气吗”
姬正一听到后,赶紧回过神来。
与人争执自是有一方不对,而肯定都不会承认自己不对,根据儒家学说来讲,不与人为恶,自是应退一步。他猜想这也是教书先生想听到的答案。可是不知道怎么,他心里总觉得不应如此做。
为何与人争执一定要自己让别人如果真是对方错了,那岂不是任由他错下去可是,那怎样才能让那个人知道他错了
姬正一想不明白答案,他也不知道,于是他就这样沉默着。
小书屋很破,甚至称不上是书屋。顶多被称为是用石头加木头搭起来的小木屋。每逢风吹雨打之际,小木屋便会发生“咯咯”声,这时候,书屋里唯一一个教书先生,便会停下讲课,而是让学生起身,望着屋外的雨。
屋里的学生不知道教书先生何名,只知道姓文。他们的文先生性子不急,说话轻言细语,听说以前是秀才,不知道为何没能考上举人。而后的事就都不知道了。
文先生见姬正一一言不发,一向和蔼的他,竟有些发火的预兆,他把手中的书放下,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姬正一。
姬正一起初迎向了他的目光,而后又低下了头。不知道为何,他不愿说出那个原本是正确的答案。
文先生依旧看着他,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
终究是十一二岁的少年,感觉自己做错事了。他想补救,于是他颤抖着说:“文..文..先生,与人争执是行不通的,自然是不争的好,君子...君子矜而不争。”
安武皱了皱眉头,望向这个有点让他陌生的三哥。
小木屋其他的同学听后,有的赞许,有的沉默,不过都是不动声色,一声不吭。
文先生听后面无表情,他重新拿起了手里面那本书。语气平稳道:“此话当真是你本心之语”
姬正一不敢看先生的眼睛,思考了两秒,依旧点了点头。
不知何时,外面又下起了雨,小木屋被吹得“嗒嗒”的响。
“今天的课就讲到这儿吧。”一个声音不重不轻地传来。虽说同学们很不解,可还是欢呼着相拥跑出了小木屋。
唯独姬正一和安武没有离开。
安武家只有一位奶奶,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便离开了家。或许他印象中根本没有父母的存在,正因为如此。安武在御水街便是个与常人不同的存在,他独来独往,起初与御水街的所有人都不打交道,甚至在教书先生在小木屋开私塾后,他依旧一人。
无论刮风还是下雨,这个少年总是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