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的颜色由深转浅,上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的闪烁。
可不是嘛,一夜已过去,又是一日晨光熹微。
呃,嘴巴好痛!
不用想,定是哭到脱水,嘴唇开裂了。
从粘粘的唇缝中伸出舌头,舔舔嘴巴。舌尖一碰上唇,便被黏住。轻轻拉回舌头,唇上的口子被撕扯得更痛。
她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灌了几口凉水。
不知是自来水的氯气味儿,还是自己身上的腐臭,令刚进肚的水又被呕了出来。
得得看了看镜子里落魄的自己,笑了笑,然后拧开水,洗了个通透的澡。随后整理好头发和衣服,让一切恢复如常。
唯独眼睛里还冒着求乞般的伤韵。
她……是还在盼着辰安能来找她吗?
可辰安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
出了门,得得散歩到一个早餐车前,城管正挥着执法棒,赶催着餐车里的女人。
那女人颤颤微微的,急的快要哭了,告求着说:“城管大哥,我知道时间到了。就两分钟,我给这几个客人做完就走。”
城管绕过这女人,先去驱赶其他摊位。
女人这才松了口气。
见城管走远,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从女人身后冒了出来,慌忙拿过刷子给蛋饼涂起甜面酱,然后撑着袋子协助女人给顾客打包。
“行了行了,你赶紧上学去,妈忙得过来。”女人推搡着男孩说。
“妈,你别生气,我这就走。”男孩一步一回头地说,“妈妈,我们今天发成绩,我还能考第一。妈妈,你晚上能给我签完字再出门吗?”
女人低头笑着,可眼下她却抽不出空儿给儿子个回复。
城管看了看表,回来了,脸上的不厌烦又加深了。他抬起执法棍在地上敲的咚咚响,那声音将他手臂上的疤衬得狠辣非凡。
得得忙上前学着小男孩的动作,帮那女人贩售起早餐。
收摊儿后,女人把车子推到隐蔽处,给她做了个蛋饼。“谢谢你,还没吃饭吧?拿着,不用给我钱了。”
女人好似没有要休息的意思,把蛋饼递给她后,继续专注的忙活着。得得将钱偷偷塞进她油乎乎的围裙里时,她竟然完全没有发觉。
女人把钱罐里满满的纸钞和硬币胡乱地倒进一个塑料袋里,眼神空空的,似乎刚才的争分夺秒全然不是为了这些钱。
可当她把餐车推到儿子上学的路上时,眸中却立即被幸福充满。
“年轻人,我得走了,要去市场办晚上的材料。”
得得点点头,与她辞别,而后转回了旅馆。
旅馆里的老板娘满面春风,嘴角翘得老高。那样的神态,着实引人怀疑她的嘴角再也耷不下来了。
突然内堂中传来一阵幼童嘤嘤的哭声,老板娘撕开尿布,对她说:“姑娘,我去去就来。”
得得清楚老板娘是想关心一下她,可她没心情和别人说话,便迈步上了楼。
但刚走了几个台阶,就被老板娘喊了回来。
“过来,姑娘。”老板娘看上去格外兴奋,像不找人说说话,会被憋死。“姑娘,你这气色可不行。你爸妈看见了,多担心呀。来,进来坐。”
得得随老板娘进了柜台,指着老板娘怀里多出来的婴孩问:“你的孩子?”
“对,我的宝贝女儿。我真幸运,一岁左右的宝宝很难领养的,我排了好久。”老板娘拉过椅子,看架势是要长谈,总归也无所事事,得得便坐下了。
“跟男朋友分手了?”老板娘对自己的眼力甚是有把握,没等得得回应,就接着开讲:“男人都靠不住,孩子才是永恒的。我年轻的时候不缺男人,还不是都散了。自己过了这么多年才想明白,得要个孩子。可到了我这个年纪,哪里还有人愿意跟我生?我就随便买了个男人结婚,先领个证再说,要不哪有资格领养孩子。”
老板娘伸头向外探了探,“你可别给我说出去!男人啊,唯一的用途就是给咱们送个孩子。以后我就守着我的店,守着我的宝贝女儿过一辈子,想想就美。”
门铃响了,老板娘站起身,正了正衣服:“来客人了,你帮我看会儿孩子,我马上回来。”
那孩子一点不认生,躺在她的怀里,上手就掐她的脸,还笑得直流口水。
诚然,人人都在努力的活着。
她也没有学林黛玉悲春伤秋,用锦缎做成囊袋葬花的资格。她要找个新支柱,换种没有辰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