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了空眼神里始终盛着空空两颗褐色眸子,未有丝毫的异动:“你问错人了,此处并无大夏朝皇子,只有了空一人。”
“你可真看得开!”申屠靖瑶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了便小嘴一嘟叹下气来:“若你我都有母亲庇护,何须在此受苦若你母亲尚在,估计你会回那大夏朝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了,而我,我的母亲若还在,我我哪用的着来这个破地方,呜呜呜……”说着她竟哭了起来。
了空没想到这个女娃娃说哭就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骨子里也还是个孩子,可就在父皇下令要将他送去大黎国当质子时,他就不再是个孩童了。
去做质子被囚禁也无妨,可他在意的是父皇对他的态度,临走时大夏王那如释重负的神情,生生斩断了一个儿子对父亲最后的依恋。
本来入灵空寺,了空不必剃度皈依,可他仍选择这么做了,为了能在异国活下去,也为了断绝与大夏王楚天河的父子关系,可“质子”两字随时都能将他拉回俗世中去,他始终是大黎国的人质,是大夏国的“皇子”。
“你刚才说小僧愚笨,不知可否详细告知”了空只好试着转移申屠靖瑶的注意力。
申屠靖瑶本来情绪上来忍不住哭了起来,可哭着哭着,坐一旁的和尚却始终无动于衷,反叫她不好意思起来,眼泪珠子便止住,只呜呜两声,眼巴巴的直盯着和尚,似要他安慰。
和尚一句“愚笨何处,敬请告知”算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她泪珠还含在眼里,小嘴儿立马就咧开来,情绪恢复地极快。
“我已经听你念了好久的非菩萨了,”她从宽大的袖袍里拽出一方用银线绣着瑶字的百合手帕来,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答案就应在你的法号上,不过“空”字尔。”
“愿闻其详!”了空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申屠靖瑶指着经书上的“非菩提”说道:“非即是空也,只有破除我执,方能正果!如你如我,虽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但仍是自我生命之根本,红尘世事尚未经历,哪来斩断之说不知菩萨而处处言及菩萨,岂非让人贻笑大方”
了空当下怔住,他的眉峰如利剑出鞘,平日隐在温润的眼窝里而不为人知,可此时申屠靖瑶一言似当头棒喝,直接敲醒了他,他的眉头舒展开来,眼神也变得明亮深邃,前方的道路好似拨云散雾般的显现在脚下。
五年来与其说他在修心,还不如说他是在逃避,在为自己造一个假象的安稳之地,实际上他根本不可能与这纷繁世事脱离开来,读经不过是欺骗自己,遮蔽本心罢了。
“我在你脸上看到一个字!”申屠靖瑶指着了空道:“一个忍字,忍而厚积薄发,忍则念头通达,你必然是个成大事的人!不应该屈居于此!至少以后”她说着声音突然变小了许多,悄悄凑到他耳边道:“你该回大夏朝去!”
了空笑了,刚刚被这小丫头说中了心事而忽略了一件事,现在再一看来,她不过是个五岁的女娃娃呀,她说的话能当真吗不过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想到一个五岁的孩童都比他看得透彻,这让他生出自愧不如的叹服来。
“看不起我还是不信我你不过也才十岁而已”申屠靖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无奈故作摇头状道:“孺子不可教也,不可教哎”说着她竟背着双手摇头晃脑的下山去,可没走两步,她实在绷个不住,回头冲着了空一笑就蹦蹦跳跳的跑着下去了。
待女孩没了踪迹,一头三米多高的苍狼突然从后方茂密的枫林里迈出,它几步便来到了空身旁,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然后温顺的卧在了他的脚边,饶是如此,苍狼的身躯仍然盖过了瘦小的和尚。
“都解决掉了”了空握着经书的手微微用力,此刻眼神归于淡漠,没有一丝孩童的生涩之感。
苍狼竟如通人性般点了点硕大的脑袋。
了空站起身来,走到台阶边,他一只脚轻抬起来,仿佛再登便是君临天下之时!
他遥望着西北大夏王朝方向,褐色眼珠突然金光闪闪,像能穿透山河大川直抵皇朝内围,而他背后的苍狼则瑟瑟发抖,愈加伏地,对眼前的小人儿敬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