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笑意未达眼底,但那顷刻之间的风采,就如风雨之后的彩虹一般,也让李沐媱控制不住微颤的手渐渐平静。
“那是自然,本王当时也拒绝了他。“
他声音依旧无澜无波,只是语气听起来倒稍微轻松了些。
李沐媱有些汗颜,这个主子管这种要是传出去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大事叫做聊天。
若她稍微回答一个不是令他满意,主子没准儿就要直接将她灭口啊。
朱常洵自然不管她内心的小九九,然后继续说道:“除了这个,皇上还提及到一件事。”
“什么”
她保证,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永远也不想在此刻问出“什么”。
他平静地开始叙述:“他同本王说……
说在他还没有上位之前,先皇驾崩的那一晚上。
当时他父皇宠爱的李康妃,为了使先皇立她为皇后,竟就在先皇立遗嘱的时候直接闯了进来。
先皇气得不行,无奈连咳血的力气也无,竟就被此人气得晕了过去。没过多久,便就驾崩了。
国不可一日无主。
当时的东林党在指责郑贵妃等人的同时,服侍过太上皇的公公王安此时站出来,搬出先皇曾立他为皇太子一事,便要即刻拥他上位。
可谁知那李康妃在先皇驾崩之时就已经移居乾清宫,妄想垂帘听政。
而他则被李康妃软禁在乾清宫,虽然他当时身为皇子,但他从小便惧怕李康妃,更是说不出一点反驳之意。
当时情况紧急,朝中几个年老的老臣接连上书请求新皇登基,在没有办法之下,他身边的魏进忠魏公公则带了一帮朝中颇有威望的老臣,一路奔向乾清宫。
即使李康妃万般阻拦,在最后还是让他与老臣们见上一面。
这群人一见到他,便直接跪地叩首高呼万岁,并保护他离开了乾清宫。
事后他登基称帝,李康妃被迫移居别处。虽他十分憎恶李康妃,可他从小便个性懦弱,更是在李康妃恃宠的阴影下长大,事后也对李康妃没有过多责罚。
……
虽不知他对本王说这些有何意义。但本王想来,许是认为本王也是天家人,那几个老臣知道此事,本王也应当有权知道。”
而李沐媱听后,良久吐不出一句话来。福恭王是天家人,所以宫里的事他可以不用避讳,可她却不是。
如今的她,仿佛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沼泽池中,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她想要从沼池中爬上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被紧紧束缚,甚至勒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你可还好”朱常洵看着她脸色有些苍白,额间的碎发也被冷汗沁湿了。
他伸出手在她眼前轻晃,她反应过来,反射性地看向朱常洵。
他倒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等她开口。
“啊,奴婢无事…只是这件事与奴婢家中的案件似乎无关,还请王爷…以后不要向奴婢提起这些宫里的事。”
朱常洵嘴角微勾,声音带着些许冷漠恶劣:“你以为,你家牵扯的那家案子,就不会成为宫里人人闭嘴的秘密了么”
他知道,这些对于一个从未接触过宫廷秘事的小姑娘而言,这些事对她而言足矣令她死上千万遍。
可他还是继续说道:“如今皇上已经将当初知道红丸移宫一事的人用不同的手段一一闭口,毕竟皇家的事还轮不到他们多嘴。
而那些大臣,则时刻由锦衣卫密切盯守,提及此事大做文章者,都会死。”
李沐媱惊惧,一向都呈现出坚强的小脸儿上已经出现了一丝裂痕。
“不过本王今日不想与你详谈这个。本王找你来,是想让你替本王办件事。”朱常洵眼中浮现了层笑意。
可惜在李沐媱眼中,此人的形象俨然已经是一只灰狼,他交代的事,必定是常人所接受不了的。
此时的晚风轻抚过窗外的繁华,带了些夏季特有的暖香进来,让人只觉得十分舒心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