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青脸见战马逼近,也不挥刀接战,甩起一脚朝路旁一座巨石蹬去。那巨石少说也有一千来斤哩,竟被蹬得粉碎,大小碎石纷纷飞泻过来,真个是好脚力!
付阳大吃一惊,急舞镔铁枪,拨落了几块碎石,跃身纵离战马,空中一抖长枪,直刺向晦青脸的汉子。
晦青脸唬得一跳,慌闪身躲过,镔铁枪就扎在了乱石之间,火星四溅,飞起一阵烟尘。
付阳见一招未中,又使个“蟒蛇出洞”径搠过去。
晦青脸慌张里横刀一拨,拨开了枪头,复马步冲前,挥刀就劈。
两人枪来刀往,战在了一起。
只见碎石乱飞,尘烟滚滚。战过十多回合,晦青脸就招架不住,大汗淋漓,甚是狼狈。
这壁厢紫酱脸见同伙吃紧,大呼一声,举刀冲将过来,并杀付阳。杀过七八合,付阳果然就落了下风。
却在此时,一条黄影如鹰隼般飞落战团里,举熟铜棍就打,原来右副将嫪俞见付阳危险,便奔来相助。
霎时间夜叉岭上,刀如风,枪如电,铁棍当当震山岳;你劈我,我戳他,身影来往乱如麻;只道乱石崩如雨,又见夕阳卷狂沙。
四条好汉拼战多时,突然听见哎哟一声叫,紫酱脸就被嫪俞一棍扫在腿上,摔倒在地。晦青脸急来相救,不妨又被付阳觑着空、一脚踢翻在地。一时两个贼寇俱被兵器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早有数十名士兵冲将上来,扭胳膊的扭胳膊,掰腕子的掰腕子,摁脑袋的摁脑袋,一阵忙活,就用绳索把二人给捆绑了个结结实实。
付阳得意非凡,对众喽啰大喝道:“你们的头领已经被拿下了,你们还不快快投降?”
那些喽啰认定自家大王稳操胜券哩,却不料都被俘虏,顿时慌了张傻了眼,忽然发声呼,扔下两位大王,树倒猢狲散一般朝北边山岭上逃跑去了。
付阳和嫪俞相视一笑,押着二人来到申迈面前。
申迈扫视二人片刻,忽大喝道:“你们两个蟊贼,竟敢劫杀官兵,真是胆子不小啊!说!你们还有没有同伙?打劫的黄金都藏在哪里?”
晦青脸乜眼不屑道:“官兵打劫百姓,老子打劫官兵;官兵杀百姓,老子杀官兵,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胆大胆小!算老子倒霉,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只管动手。”
“老子们没有同伙,一个也没有,不!半个都没有!”紫酱脸紧跟着叫嚷,“老子们也不知道黄金藏在哪里,要杀就给老子们痛快点!”
甭看这两位汉子面目凶悍,说话强横,骨子里却忒有古豪客的性格,尤其紫酱脸甚是老实,那话虽是否认之词,却分明透露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口风。
申迈自然听出了那话意,于是讥笑道:“你二人倒是有些义气,可是那些喽啰没有你二人义气啊,都纷纷往北岭上逃命去了,难道本都统就不知你们的巢穴就在那里?”
话落处,申迈翻身下马,吩咐道:“大家随我速去北岭,寻找这贼寇的老窝!”
众将士高声应诺,一边押着两名大汉,一边朝北岭上搜索来。
走过一段弯弯曲曲的岭脊,果然前面岭头上耸立着几座山寨,盘绕层叠,勾结连绵,甚有依山扎寨章法。要隘寨门两旁建有哨楼,寨中一杆“替天行道”的大旗迎风飘展。
但此时那哨楼和寨墙上早已站满了喽啰,引弓拿箭,把刀执枪,一派杀气腾腾。
不叫说,早有逃命的喽啰通报了消息,那寨主正要下山救人,却不料官军已经来了,于是赶紧回寨,紧闭寨门,准备迎战。
申迈挥手叫停众将士,命付阳和嫪俞将两名大汉押至队前。
然后他高喊道:“寨里的好汉们听着:我们乃是道州的官军,在夜叉岭上碰到了两位好汉,现在给你们送来了,请速速打开寨门。”
晦青脸听说此话,就发了急章,扯着嗓子叫嚷道:“大哥!不要听他的鬼话,他是想赚咱们的寨子,大哥只管守住寨子,莫管我们兄弟二人了。”
晦青脸话音刚落,寨墙上闪出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来。但见他面如金箔纸,唇蓄八字须,颇有几分威武,正是此山山寨寨主。他高声应道:“兄弟说哪里话,大哥怎会不管你们!”
“这一伙官兵比那临江郡的官兵厉害多了,大哥小心啊,莫要中了他们的诡计!”紫酱脸大声提醒。
申迈斜瞟了两名汉子一眼,暗道:果然如我所料,颇有些义气。于是他冲着山寨大声道:“我申迈到此,绝不是来赚你们的寨子,不过倒有几句肺腑之言要与各位好汉说说。”
“好!既然这样说,那么你可敢放了我的两位兄弟,独自上山一见?”那寨主道。
“有何不敢!”申迈答着话,径直走到两名大汉面前,从容淡定地替他们解开了绳索。
“两位好汉受委屈了,申某怕两位在路上不安份,才万不得已出此下策,现在,就请两位前头引路吧。”申迈大大方方作了个请式。
申迈的举动突如其来,不仅将士们始料不及,就连山寨里的山贼也都不敢相信哩。
两名大汉你瞪瞪我,我瞪瞪你,一头雾水,满脸迷惘,半晌才回顾神来,扒落了身上的绳索,拖着脚步慢腾腾朝山寨走去。
申迈刚抬步随行,众将士纷纷高呼道:
“都统,不能去啊。”
“对!都统不能去啊。”
“都统:那可是山贼的老窝。”
“大家都不必担心,我主意已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们就在此等候,我去去便回。”申迈挥挥手示意众将士安静,然后微微挺了挺胸膛,双手负在背后,大步踏上了通往山寨的石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