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道那些麻袋里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竟然都是些黄豆青豆哩!
原来代劢深知兵法,且又熟读野史,一时灵光乍现就想到了这些豆子大有妙用:可以阻滞敌军进攻。
果然!那些塔提兵士尚未看清什么物件,就一股脑的都被冲滚下城去,却才要爬起,又一跤跌趴在地上。
那些豆子硬不啷当,圆不溜湫,散落在关下水磨关道上,塔提兵士踩上去犹如踩在了冰块之上,一溜一滑地站脚不稳。你看那些个塔提兵一个个惊慌失措,你抓着我,我拽着你,摇摇晃晃,战战兢兢,一会儿跌个仰面八叉,一会儿摔个狗抢屎,一会儿又掼倒了一大片……直跌得鼻青脸肿,头昏眼花。
趁此机会,关头上弓弩齐发,只见无羽箭、木箭、羊头箭、快箭、竹箭、杆头箭,纷飞如雨,密集如蝗,射向关下。
顷刻间,塔提兵着箭被矢,死伤无数,死了的也就拉倒了呗,多添几枝箭矢无妨;活着的保命要紧,发声呼,连滚带爬地都逃命而去。
此一战浮云关仅伤亡百十名兵士,而塔提军却伤亡一千多人,皆因撒豆成兵之故也。
血无演得知浮云关竟然用豆子打败了他的精锐之师时,气得不差点吐出血来。他恼羞成怒,严厉训叱了安库罗一番,遂就亲自指挥三千塔提军直扑浮云关来。
浮云关前又展开了一场惨烈的生死搏杀。
塔提军在血无演的督战下,勇往直前,前仆后继,用无数的尸体一层层堆积起来一条通往浮云关城头的血道,纷纷涌上了城头,与代劢等众将士展开了白刃肉搏战。
双方恶战多时,胜负难分,堪堪夜幕降临,天地黑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塔提军惊慌不安,纷纷退下关去,这一回竟是老天帮助了守关将士的一臂之力。
血无演见军心涣散,无可奈何,乃引领塔提军退回大营,整集精锐,准备明日一鼓作气攻克浮云关。
浮云关众将士虽然杀退了塔提军,但也已伤亡大半。
代劢左肩上中了一刀,鲜血洇出,染红袍袖。吴叔与韦道也受了伤,所幸伤势较轻,尚可作战。
代劢清点过将士,仅剩下三百余人,并且金明依旧没有回讯,更不知援军现在何处,显然情势已十分危急,于是他召集众将商议对策。
众人商议了多时,除了死守待援,别无良计,一时俱默然无语。
过了许久,吴叔忽然道:“将军,末将倒想起一计。”
“何计?你快说来。”代劢眼里闪烁着急切的光芒。
吴叔道:“俗话说:‘鸟无翅不飞,蛇无头不行’。末将今夜愿去斩掉那个蛇头。”
韦道闻说,高兴得一拍大腿:“好,这计儿好!若能斩掉蛇头,敌军必会不战自乱。”
此计虽然可行,但如果被敌军发觉,必将深陷重围,九死一生,实为下下之策。代劢低下了头,陷入沉思。
“将军,不可犹豫了,明日敌军必会发起猛攻,而我援军未到,以剩下的这点兵力抵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城破身死也只不过几个时辰之内的事了。”吴叔急切道,“就请将军让末将去吧!”
“将军,我看也只有此计可行了,如果人手不够,末将愿与同往!”韦道起身请缨。
代劢沉默了良久,忽然抬头道:“好!就依此计而行!不过这暗杀之事,人手越少越好,免得打草惊蛇,就由吴将军去执行吧。韦将军还是随我协防关口。”
“是!将军!”吴叔甚喜。
“你速去准备一下来见,我与韦将军为你壮行。”代劢吩咐道。
吴叔高应一声,遂去换了一身夜行衣,背一口锋利马刀前来相见。
代劢和韦道敬了吴叔的壮行酒,一起把酒碗摔破地上,此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意也。
吴叔略揖一礼,径出关门,踏着堆积如山的塔提兵的尸体,快似鹰隼一般消失在夜幕之中。
代劢与韦道屹立在关头,焦灼地等候吴叔凯旋归来,但是直过了丑时,依旧不见关下有任何动静,两人原本已经十分疲惫,此时就在不知不觉中鼾然睡去。众将士不忍打搅,任由二人睡了个囫囵觉。
不知过了多久,代劢迷迷糊糊中就听见有人叫唤:“将军醒醒!将军醒醒……将军快看看关下……”
代劢隐约听到唤声,猛然就睁开眼来,直觉白花花的光亮刺眼,原来天色渐亮了哩。
他急忙起身,伏在城垛上,往关下看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不由双目渍血,心如刀绞,双手硬生生地就将垛砖掰断了几块。
但见关道下,吴叔披头散发,血肉模糊,且嘴里勒着嚼子,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一辆立起的粮草车上。旁边血无演手挥马鞭,兀自抽打,只见皮肉横飞,鲜血乱溅。——勿用多说,吴叔行刺不成,反遭俘虏了。
代劢睇见这番情景,愤怒得全身颤抖。他巨吼道:“两军交战,不虐俘虏!你们如果真有本事,就放了他,我们关前决个生死!”
“哈哈哈哈……说得好:两军交战,不虐俘虏?他刺杀本酋长,只有死路一条!要想救他,你们就赶快打开关门投降!否则,本酋长就一斧斧的剁了他!”血无演大笑说过,随手扯了吴叔口中的嚼子,对他道,“想要活命,就快劝你们的将军投降。”
“呸!做梦!”吴叔啐了一口血痰在血无演的脸上,然后昂首挺胸,视死如归。
“好!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血无演咬牙切齿,抹了血污,扔了鞭子,从身旁安库罗手中取过青铜斧头,瞅准了吴叔的左手便剁了下去,只见一道血光飞射,就剁下一只手来。
吴叔上下牙齿咬得咯咯响,硬是不曾呻/吟/一声。
血无演捡起那只掉落在上的残手,高高举在空中,叫嚣道:“如果再不打开关门投降,本酋长就再剁了他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