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拍拍胸脯,惊心甫定,望着宽阔的湿湫地,苦思冥想,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办法。
落日已经挂山,转眼黑夜来临。
夜离抓耳挠腮,焦躁不安,忽然间就瞥见湿湫地里稀稀落落的生长着一些绿色植物。于是他惊道:“咦?时下都已经冬天了,这东西还乌绿乌绿,看样子它下面定有活土。”
不知是醍醐灌顶,还是急中生智,夜离兴奋地找到一株,随手拔起,不料没拔出来,手掌里却划出了一道红洇洇的血迹。
原来这种植物叫石南草,叶边长有细小的锯齿,甚是尖锐。
夜离大喜:这草扎根结实,下头必定就是活土!他忘了手掌疼痛,将脚尖用力在石南草上踮了踮,果然硬邦邦的如落实地哩。
夜离欣喜若狂,暗提丹田气,踩着石南草生长的活土,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却是侥幸哩,不叫半个时辰,夜离居然就穿过了湿湫地!
天擦黑的时候,夜离已经翻过了那座矮丘陇,来到了古同郡郡城的西面。他站在丘林中往下一看,却是惊心动魄,神色不安哩。
原来那右角里正驻扎着素勇的大营,连绵四五里地,一片灯海,亮同白昼,依稀可以看见叛军来来去去的人影。而左角里就是古同郡城池,城头上也是火把闪烁,势如长龙。
夜离暗自嘀咕道:看来两边都是巡防严密啊!嗨!不管了,待小爷先在这松林里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后,再夜半行事。他已有几日不曾睡个囫囵觉,这般一想就倒地而睡,不觉酣然入梦。
不知何时,恍惚之间,子熙公主微笑不语地向他徐徐走来。夜离又惊又喜,起身欲去牵子熙公主的纤手,子熙公主却扭身而去,未走几步,忽而又回首向他莞尔一笑,百媚顿生。夜离心旌摇荡,拔步追赶,但脚下软绵绵的如踏棉絮,始终追赶不上,而子熙公主不过只在咫尺之远,似笑如颦,若即若离。不知追了多少时候,子熙忽然凌空飘去,而夜离却脚下失控,坠下了一座山崖来。
夜离手脚失控,浑身无依,猛然大呼一声,便从梦里惊醒过来。
他坐起身,抹抹额头上的冷汗,惊心不定,气喘吁吁。
一弯下弦月冷冷地照入松林,光影淡淡,寂寞无声。
夜离瞅瞅残月,暗自庆幸道:吓我一大跳,原来是一梦而已。他站起身来,又望望山下的灯火,却已然疏疏落落,人声渐寂,便抖擞抖擞精神,大步朝山丘下走来。
夜离下了山丘,踏着稀薄的月光,踅手踅脚摸至古同郡城下,抬眼见城墙比斯图城要矮了许多,大约也有三四丈高,遂暗提一口气,蹬腿弹身仿佛一只大鸟般就飞上了城头。
夜离脚尖刚落地,就被不远处几个巡逻兵发现:“有奸细进城了!有奸细进城了……”
随即,众巡逻兵一呼而上,将他包围起来。
夜离拱揖道:“各位各位,听我说:我不是奸细!我是……”
“少要狡辩!你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翻墙进城,不是奸细又是什么?兄弟们,拿下。”巡逻头目呼喝一声。另几个巡逻兵舞刀弄枪蜂拥而上。
“不烦军爷动手,我跟你们走就是了。”夜离说过,一动不动。
几名巡逻兵纷纷上来,抓肩的抓肩,拢臂的拢臂,一时把夜离五花大绑结实,推下城关,来见古同郡守城大将粟延。
粟延听说捉了一名奸细,既连夜亲自过堂审问。
片刻间,夜离被押入衙堂来,站于下首。
粟延威喝道:“好你个奸细,居然三更半夜翻墙入城!素勇派你来干什么?快说,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将军:我不是奸细,我乃是傲奢伯陀的二儿子夜离,特来助父王一臂之力。请快些放了我,我要去见父王。”夜离连忙解释。
粟延闻说一惊,忽而大怒道:“好你个奸细,居然敢来冒充夜离王子!谁不知到夜离王子自小在言京山学艺修道,怎么会来到此处?看样子:不给你点苦头吃吃,量你也不会老实。来人啊,大棒伺候!”
“将军且慢!请将军息怒,我有证据证明我是夜离二王子!”
“你有何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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