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上身倒挂在城墙外,脑袋吊悬,两条胳膊在空中乱舞乱划。他的眉骨已遭打裂,大鼻梁也被打断,满脸花花绿绿,血不拉叽,好像开了一个杂酱铺子。
但凹凸依旧嘴硬道:“烛龙,你这反贼,快放了爷爷!”
“你这厮,山海界里便是有你这样卑躬屈膝的贱骨头,那黄帝才敢作威作福!”烛龙怒骂一声,双手一用力,便将凹凸的右大腿给劈断下来,随手丢下城楼。
“嗷!嗷嗷嗷……烛龙!你这反贼……嗷……”凹凸下体血流如注,痛得浑身颤抖,嗷嗷怪叫。
“贱骨头!我叫你骂!我叫你骂……”烛龙气得上下双眼乱翻,又抓起凹凸的左大腿来劈。
眼见凹凸另一条大腿也保不住了,突然天空中传来急切的请求声:“大神住手!大神息怒!”
烛龙闻声一怔,回头看去,却正是玄帝属座大神禺强赶来了,他便只好撒手抬腿,放过了凹凸,但双眼里依旧喷火,愤恨不已。
原来那逃命的将士早去玄冥宫禀报了消息,禺强这才及时赶到。
禺强命众将士把凹凸抬下去,然后恭敬鞠躬道:“凹凸奉旨行事,大神又何必牵怒下人?”
“难道大帝真不愿见我烛龙?”烛龙言语充满失落。
“大神:这实是大帝的旨意,小神等只有按旨行事,还请大神见谅。”禺强言语卑恭,频频行礼。
烛龙听说此话,蓦然搭拉下脑袋,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忽然他仰天长叹道:“不料我钟山烛龙竟然也有这走投无路的一天啊!”
“大神不必伤怀:山海如此之大,何处不能容身。”禺强安慰道。
“喔―哈哈哈……你说得没错:山海如此之大,何处不能容下我烛龙。”烛龙悲苍大笑道,“是我烛龙一时失怒,伤及无辜,在此致歉了。”
“不敢不敢……”禺强小心鞠躬道,“是下人鲁莽,冲撞了大神,还请大神海涵。”
“喔―哈哈哈……喔―哈哈哈……”烛龙仰天狂笑,狂笑声中充满了悲伤,悲伤而且失落。
蓦然间,他一转身,腾空而去。
禺强有理有节,果然令烛龙知难而退。
禺强暗自庆幸,命众将士清点伤亡人数,死者大约七百余人,伤者大约二百余人,也只有苦叹一回,向颛顼帝陈禀去了。
北冥大神禺强也是山海界内有名的战神,况且还有颛顼帝坐镇北界,这两位都不是好招惹的角色。烛龙虽然神勇威猛,但而今失势,已成了孤家寡人,如何再争?人家持礼相劝,已是给足了天大的面子哩,因此烛龙只好借坡下驴,走离了北界。
返途之中,烛龙暗思道:我若投东方青帝去吧,他却是人族之祖,与昆仑原本一伙;我若投南方炎帝去吧,又有昆仑大军阻挡;我若投西方白帝去吧,他不仅是黄帝的玄孙,而且还隔着昆仑山,更是去不得。
山海如此之大,果然没有一处可以投身避难!
烛龙思来想去,仿佛沉溺在无边大海中的落难者,抓不到一根救命的稻草。他一时黯然伤神,万念俱灰,恰如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在山海之间。
正所谓:人是家乡亲,月是故乡明。
烛龙潜意识里忽然念起钟山来,脚下云程就不由自主地往西南界上奔来了。
行不多时,正巧玄女踏着七彩祥云,风雪亭驾着金头碧麒麟匆匆赶来,双方迎面撞了一个满怀。
玄女猛然瞥见烛龙,定住祥云,挥凤羽剑指喝道:“烛龙!我看你今日还能往哪里逃!”
烛龙陡然看见玄女,赤鳞倒攒,每一根骨头都似硬将起来,上下双眼瞪得日月般大。他化赤虹剑在手,怒吼道:“玄女!你欺我烛龙太甚,今日我烛龙便是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跟你把新帐旧帐一起算清了!”
话音未落,烛龙跳将近来,赤虹剑直取玄女。
玄女娇躯一闪,挥剑劈刺。
风雪亭也紧促金头碧麒麟,仗剑来助玄女。
刹时间,三把宝剑,来往如电,交杀在空中,华光乱溅,声响大作。
烛龙前无救将,后无援兵,只剩得光溜溜光杆一根,越战越心虚,脚程不由自主地奔钟山而来。
等赶到钟山,那紫金钵盂依旧罩在天地之间,金光映射,殊胜非凡,真个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断绝了烛龙的念想哩。
而此时玄女和风雪亭早已紧追不舍地追杀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