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是婚前抑郁症，顾筱筱是婚前狂躁症。 她虽然把公婆抱怨了个遍，但是言语里，慕烟感受的到其实章池对她还是很好的，其实只要两个人过的好就好了，老一辈人的思想毕竟被旧社会文化腐蚀过，想要他们完全贴合现在年轻人的想法是不可能的。 慕烟做了一晚上顾筱筱的思想工作，口干舌燥，连她自己也突然发觉，其实自己是有当居委会大妈的潜质的。 回去的时候，客厅里的灯还亮着。 柳素芬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新闻台，但是放着无聊的广告。 见到她回来，柳素芬合了合眼。 “来陪我坐会儿吧。” 慕烟心里‘咯噔’一下，心跳突然加快了速度。 但是‘懿旨’难违。 她只能乖乖地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nǎinǎi，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柳素芬闻声，弯chún。 “你这么称呼我已经快二十年了吧？” 心口顿时一片凉凉，慕烟不确定她要说什么，但肯定不是柴米油盐与她拉家常。 她咽了咽口水：“nǎinǎi...” 柳素芬视线落到某一个方向，眼底淡漠但是透着坚韧：“你和厉诚的事，他跟我说了，我不可能同意。” 慕烟感到后脊背一阵发凉，她用最风轻云淡的口吻，将她一直藏藏掖掖的关系脱口而出。 整个客厅很安静，就剩下钟摆规律地一下一下的转动。 每一下，都敲打在她的心窝上。 慕烟扣着手指，淡淡粉红的手指，扣弄地失去了血sè。 “nǎinǎi...你早点休息！我、我先上楼去！” “慕烟。” 柳素芬叫住她：“你跟厉诚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产生感情可以理解，但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是不伦，说出去，是要被是人耻笑的！”她叹了口气顿了顿：“厉诚年纪也不小了，一直以工作太忙为由不结婚，慕烟，我知道，这么些年我跟荀姨对你都太冷漠了，你宁可在外面吃饭也不愿意回来跟我们一起吃。” “nǎinǎi！” 柳素芬看了她一眼：“我在市区有套公寓，我让人查了，离你们公司挺近的，你先搬到那儿去住吧！” 慕烟：“......” 是夜。 万籁俱寂的夜。 慕烟关上房门，全身像是被抽去了力气。 心口一阵一阵的发紧，她不知道，真的有一天，会有人命令她离开这座别墅。这个她称之为‘家’的地方。 曾经无数次，她梦想着可以逃脱，撇开他的羽翼，展翅高飞！ 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又开始惶恐、开始疼痛，她早依附于他的皮肉在生存，现在却硬生生地要被剥离。 血肉模糊，却有一个地方比这更痛！ 手机铃声响起，来自隔壁房间的电话。 她趴在床上，按下了接听键。 “我听到开关门的声音，你回来了？” “嗯。” 仲厉诚的声音轻柔地像一片羽毛落在心口。 “要不要过来？” 有什么堵在嗓子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慕烟翻了个身，睁大眼睛，防止有什么东西抑制不住往下流 “仲叔，我今天有点累，我明天早上去看你好不好？” 话音落。 那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只听见沉稳的气息声。 慕烟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正要开口。 “累了就早点休息，今天是吃过晚饭回来的？”他问。 水晶灯光刺痛了眼，眼眶内酸胀的难以忍受。 慕烟有了点鼻音：“嗯。” 那头的人微微叹息：“好的，泡个热水澡睡觉吧！” 慕烟没要柳素芬那处房子。 而是自己用中午休息的时间在上找了个中介，租了个房子。 房子不大，三十平左右，很干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租金自然不会太便宜，她不再用他的卡，都是自己工资卡里的钱，所幸，工资可以支付她的开支！ 慕烟早晨出门的时候带了些换洗衣服，晚上下班的时候去超市买了点洗漱用品，脱离仲家的第一个晚上，她决定吃泡面。 她没有跟仲厉诚说自己离开，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她相信，会有人跟他说的。 别墅。 仲厉诚拧眉瞪着眼前一站一坐的两位长辈。 眼底的冷意，比这个季节夜晚的湖水还有凉薄上几分。 “她离开，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柳素芬不卑不亢。 他这个儿子，冷血绝情，外人遇到或许会怕上几分，但她是他的生母，她不信，他会为了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对她发怒。 仲厉诚语气低沉、缓而有力：“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以为你让慕慕离开，我就会去找其他女人结婚吗？” 柳素芬面无表情，她闭了闭眼：“你找谁都可以，但不能是她。” 荀姨在一旁帮腔：“就是啊厉诚，你忘了当初你爸爸......” “闭嘴！” 他冷冷地视线扫过她一脸的局促。 柳素芬挥了挥手，交代了一句：“你先回房吧。” “是。” 荀姨退了出去。 冷sè系sètiáo的房间里，虽然开着暖光，却比外面深冷的夜晚暖不上多少。 仲厉诚心口压着沉沉的一块石头，坚硬、棱角分明，石头的尖锐刺破了柔软的心脏，渗透进血肉里。 他打了几个电话，她都没有接。 昨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就不对劲，早上来看他，也只待了几分钟，就匆匆要出门上班。 他隐约觉得不对，却没想到，她竟然是直接被‘逐’出了家门！ “我给她安排了市区的公寓，离她公司近，说来也搞笑，许是跟你时间在一起长了，多少有些随你，倔qiáng，不接受。” 她笑了笑，没什么温度。 “我没想到，她居然没有告诉你，这丫头，心也是狠。” 闻言，仲厉诚眉心深蹙，他的声音较之更为清冷。 如寒窖中的冰水，湿透了原本就已经薄如蝉翼般的温情。 “我为我曾经做的决定后悔过，但是我也庆幸将她带回来，我们会结婚，不管最后您同不同意，这个决定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厉诚！” “妈。”他的口吻坚定，眸光幽深高远：“虽然是这样，但您的祝福对于我们来说依然很重要！” “你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 柳素芬素来高贵优雅、端庄清冷。 这么多年，她极少发脾气，就算是生气，也只是脸sè冷上几分，大声喊叫几乎从未有过。 仲厉诚撇开视线：“我很尊敬您，所以就算慕慕害怕与你相处，我仍然坚持每年带她过去看您！以后，这样的尊敬也会依然如故。” 柳素芬动了怒，脸上格外的苍白，怕是动了肝火，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平复了很久，血sè才慢慢在脸颊上浮出。 “你就不怕，以后她知道真相？” “她不会知道，就算知道......” 他的眸底汹cháo翻滚。 就算知道，他的慕慕也会原谅他，一定会的！ 慕烟蹲在茶几边上吃泡面。 打扫完了屋子，整个人饿的前xiōng贴后背，屋子不大，很安静，只听得见她吃泡面的声音。 手机屏幕亮了又黑，坚持了好一会之后，才彻底陷入沉寂。 吃完了面，她也懒得动，抱着自己缩在沙发里，腹部疼的厉害，回来打扫完的时候发现大姨妈来了，第一天，比意料中的疼痛弱了些。 她就是不爱惜自己，连外卖都不想吃，就煮了泡面。 额头上疼的密密麻麻出了一层细汗，不过幸好，只要她不动，抱着抱枕按着，那股涨疼就会轻微些。 只是，回来的时候没烧水，喝点热水应该会好些。 这样想着，不知过了多久，痛意在慢慢退散，门铃声突然响起。 她拖着虚弱的身子，慢慢走过去。 房东说晚上来给她送新的洗衣机的，一直没来，她还以为给忘了，想着太晚了，没好意思打扰人家。 没想到，还挺守信用。 但是，当门打开，赫然进入眼帘的人，不是房东，而是... 而是这个男人时。 慕烟不知道为什么，鼻头酸酸的，想哭，眼眶也胀胀的。 他穿着厚厚的外套，凉薄的chún片略显着苍白，倾吐的气息沾染了深夜和奔波的凉意。 他的眼里，是一望无底的深邃，有责怪、有无奈，还有心疼。 慕烟在眼角那滚烫的泪珠落下来前，低下头。 他却一伸手，将她紧紧抱入怀里，纵然他的力道迫使她肩头磕碰到了xiōng前的伤口处，纵然他似乎感受到了有皮肉裂开的声音！ 但他依然紧紧抱着，就像失而复得的珍宝，舍不得、放不开，她就像他身体里被挖去的那一块，现在镶上了，才算完整。 “慕慕，对不起。” 他的声音嘶哑。 这一路过来，他一言不发，凶猛的捷豹在漫长的夜路上一路奔驰，嘶吼着、低鸣着，恨不得这漫长的距离可以缩小至尺寸！ 他自责。 因为不管再怎么小心翼翼，也没能阻挡住自己最亲的人对她的伤害！ 他没能给她最好的保护，是他的失职。 茶几上，是吃完还未收拾的碗筷，因为温度低，碗里的油渣已经凝结了一层。 看的他心头又是一紧。 慕烟慌忙擦着泪，假装若无其事：“仲叔，我没事，你怎么来了？我早上看你伤口还没有完全好...” “仲叔！” 慕烟突然尖叫！ 她惊慌失措地看着他xiōng口被血液浸染的白sè棉质长袖衫，外套敞开着，那一抹触目惊心的红，就像午夜盛开的曼陀罗，妖娆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