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换了合身的衣裳,虽然依旧抿着唇一言不发,但整个人看上去毕竟齐整精神了许多,少年是真的很瘦,面色也很不好,但五官容貌却看起来很是清秀。
少年坐在角落里,瘦弱的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落在并拢的膝盖上,膝盖上的衣摆却依旧平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凝霜细细打量着他,少年看起来之前应该是受过比较好的教养的,虽然沉默,但却不显拘谨,骨子里更是有着一股子傲气和一般孩子少有的沉稳,不难看出少年的出身应该是不差,只是,不知道后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使少年落入今天这般境地?
“会识字吗?”虽然明知道答案,凝霜还是问道。
“会。”少年回答。
凝霜浅浅的笑了一下,少年回答“会”,而不是“会一些”。
少年看上去也就十来岁的模样,从他身上的伤来看,只怕流落在外也有些时日了,而这些时日必定是没有机会让他继续读书识字的,那么着孩子就算曾经受过良好的教育,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四五年的时间。
一般的孩子,四五年时间只怕是很多字都还识不全。这少年看起来年纪虽不大,但性子却很是沉稳,既是肯定的答“会”,必定是真正有些功底的,看来是个聪颖的孩子。
“那你给自己取个名字可好。”
少年愣住了,他已经快不记得自己曾经也是有名字的了,那个名字里包含了父母对他的期望,见证着他成长里的所有温暖,记录了他童年里的所有美好记忆只是,那个名字也刻录着他最深的噩梦。
他已经不能再用那个名字了,那个名字只能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
在那之后,他从未想过要再给自己取个名字,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甚至,他曾经觉得。活着也不重要。
可是,他的命,已经不单单只是他自己的了,所以,他连死都没有资格了
少年呆呆的看向凝霜,但视线又似乎没有落在她身上,眼中隐藏了许多本不该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复杂和忧伤,神情有些迷茫。
车厢里诡异的安静下来,凝霜的嘴角的笑意不变,目光清亮明媚,如果秦墨羽在车里,他一定会大为惊讶,从来都只对着他板着脸的凝霜,居然可以笑得如此温柔娴静。
少年自然是没有这样的惊讶,他只是觉得她的笑容有一种可以安定人心的魔力。
少年想起那夜满院的哭喊尖叫声及映红天际的熊熊烈焰,喃喃吐出两个字:“焰天”
刑部,秋若水在刑部待了两天之后,收到顾安秘密送来的亲笔信,她看了信后一动不动呆坐了小半个时辰。
后来,终于在刑部尚书大人的亲自审问之下,写了供词。
拿了秋氏画押之后的供词,刑部尚书是一刻也不敢耽误,让人赶紧备马进宫。
皇宫,御书房。
小太监引了刑部尚书进去后躬身退下。
皇上正坐在御案后面,低头饮茶,见刑部尚书进来,抬眼瞥了他一眼,又继续饮茶。
“微臣参见陛下!”刑部尚书上前两步,俯身跪拜。
“爱卿请起!”皇上终于放下茶盏,慢悠悠的道。
“谢陛下!”
“云枫山的事情怎么样了?”皇上起身,慢悠悠度步到刑部尚书面前。
“回陛下,秋氏已经都交待了,这是秋氏的供词。”刑部尚书双手呈上秋氏的供词。
皇上瞟了他手中的卷宗一眼,转身走回御案后坐下。
田公公上前接过卷宗,躬身送到御案前。
刑部尚书离开刑部不久,一名小吏借口方便悄悄出了刑部,拐进衙门后面的一处胡同里。
靖宁候收到秋若水招供的消息时正在吃饭,管家神色匆匆的从外面进来,俯身在他耳边禀告后,一时间气血上涌,还未来得及咽下的一口饭食一下了噎在了咽喉处,脸色发白的连连咳嗽,下人们手忙脚乱的给他又是递茶,又是拍背的忙活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缓过气来。
“去书房。”刚缓过一口气来之后,靖宁候立马黑沉着脸抬脚外饭厅外走去,落在身后的声音阴恻恻的。
管家忙一面疾步跟上,一面吩咐人去喊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