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想要抱过孩子,不让对方累着,可司韵下意识手猛地往后缩,看向盛宜年的那一眼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戒备,咬唇道:“我自己抱!”
他担心孩子盛宜年可以理解,埋怨自己他也可以理解,可这样就跟对待人贩子一样的态度,盛宜年无法释怀。
司韵防备着他,或者说,在孩子上面防备着他,盛宜年一直都知道,或许就连司韵自己都没察觉,可他是接受着最为直观感受的人,因此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只是并不明显罢了,而现在,明显了。
他将手收了回来,淡淡说了句,“我去开车。”
上了车,小小的空间里还充斥着孩子哭嚎的声音,犹如魔音贯耳,盛宜年却并不影响,因为更为影响他的东西已经在他心里落了种子生了根。
一路小跑到医院,等到医生面前的时候也已经大半个小时之后了,孩子早已经哭得没了力气,只能小声嘤嘤哽咽着,难受的样子却更让司韵心疼。
方才的埋怨不过是冲动之下激发的产物,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给孩子穿的衣服必须洗这件事,又怎么好意思只责怪盛宜年,此刻冷静下来,他心里也隐隐觉得自己可能伤到了对方的心。
他擦干眼中的泪水,到底还是先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怪你。”
盛宜年指尖轻颤,抿唇片刻,“……没事,本来就是我的错。”
“不要生气好不好?”司韵低声请求,眼里满是小心翼翼。
盛宜年看了一眼,便觉得心头难受,心说这是何必呢,明明无法对他敞开心扉,却又这样怕他生气,矛盾的人,却不知道自己的矛盾,反倒让他一个承受着这些对待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到底是在折磨谁?
最终还是不忍心,不愿意见他这样,轻声道了句:“好……”
只是语气到底没有最初的热忱了,隔阂无形地插在两人中间,司韵甚至连隔阂是什么都不清楚,只当是认为盛宜年介意孩子不是亲生的,所以心虚又戒备,却又因为对盛宜年的喜欢,忍不住想要讨好对方,可一旦事关孩子,又不自觉地担心盛宜年会对孩子不好,忍不住心有戒备。
却不知,这才是对方真正的心结。
盛宜年心结有二,一是司韵看重孩子胜过看重他,二是司韵内心深处既希望盛宜年能以对待亲生孩子那样对待这个孩子,却又忍不住因为孩子非对方亲生而担心盛宜年对他不好,甚至担心盛宜年伤害他。
偏生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反而是被既防备又讨好着的盛宜年感觉到了。
盛宜年也是普通人,希望最爱的人最爱的也是自己,司韵做不到,甚至还对他的人品产生质疑,即便是因为这孩子是他最重要的人,盛宜年也难以释怀,这让他忍不住怀疑,司韵到底又有多喜欢自己呢?这样的喜欢又有多脆弱?更甚者,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他都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