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桌上的那个镇纸。他最后还是叫人把那块镇纸放回了自己的御桌上,那镇纸被人小心清洗过了,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一点曾经血液残留的痕迹。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聪明又忠心,一片赤诚。他其实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只是一时糊涂,却要去长烟峡那样的地方待十年!
皇帝冷笑一声:“告诉他们!不用争了,就去长烟峡!”
他将那块镇纸很大声地扔到了桌子上,神色晦暗:“去,将这块镇纸,送去贵妃那里。”
毕竟是流放,容瑾走的时候,没拿太多东西,只有一个包裹。是容母给他准备的,里面除了衣物,还塞了些银票。虽然容瑾很怀疑,在长烟峡到底有没有钱庄可以兑银子。不过也无所谓,在那里银子没有太多用武之地。大概是给他在路上打点用的。
他还在牢里的时候,容家人已经悄悄在深夜去看过他了。所有要说的,要叮嘱的,都已经说尽了。所以他们这一天没有来。出了城,长亭外,只有安和,汤兴来给他送行。
安和给看押他的人塞了钱,那些人也得到过叮嘱,知道这位小少爷虽然流放,仍然是容家人,而且颇得圣心,收了钱也没为难他们。
安和低声道:“临嘉被锁在家里了。”
容瑾点点头。周临嘉在周家的处境不算多好,和汤兴,安和不一样,现在想来也来不了。
安和背对着守卫,将一封信塞进容瑾的手里,急促地悄声道:“长烟峡附近那里有一位,是我兄长过去的同窗。你拿着这封信,有什么事,就托人去找他。阿瑾,等这阵子过去了,我再去求我兄长,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换个地方。”
容瑾摇头:“安和,别去麻烦了。是我自己要去长烟峡的。”
安和长兄的人情,不是那么容易欠的。他不愿意叫安和再去为他求人。
安和瞪大眼:“你傻呀!”
容瑾轻声道:“我罪该如此,若是罚得轻了,岂能服众。”
汤兴气得咬牙切齿:“你特么这么奉公守法,你当初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从知道容瑾被流放去了长烟峡,汤兴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图什么?你说要是喜欢他,把他强留下来也行。现在人也走了,你落下什么好了你?”
安和使劲踩了汤兴一脚:“你瞎说什么呢?”
阿瑾现在已经够难受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
汤兴看着容瑾,恨恨道:“那顾念真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