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晏冷笑一声:“是啊,你能做到什么,我又能做到什么,连爷爷也救不了,我也只是个废物而已。”清脆地响声,打在安子晏脸上的那巴掌究竟是谁在疼?麦丁的眼泪从脸颊滑落,他带着哭腔:“不许你这么说我的安子晏。”安子晏用手背碰碰被打过脸颊:“滚出去。”
麦丁抬起手指,刚触碰到他的脸,就被他身体里的痛苦趁机钻入了指尖,安子晏撇过头,躲闪开麦丁的手。
“我要是滚了你怎么办,我要是滚了我怎么办,我能滚去哪。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无论你决定怎么做,如果你无法接受爷爷的离开,我陪你,如果你想堕落消沉,我陪你,如果你不打算回家,我陪你。你总是能轻易的化解我遇到的痛苦和委屈,我不如你,我没你聪明,可我会努力的。爷爷离开了,还有我在拼命的,很拼命的爱着你。还有我在,爷爷走了,还有我在啊,我无法代替爷爷,我只很普通很普通的麦丁,麦丁绝对不会离开安子晏的。”
安子晏许久未说话,他转身无力地靠着墙,轻轻地说:“抱歉,我脑子很乱。”他的语气里透露着对他自己的不耐烦,麦丁摇摇头,他注视着安子晏的侧脸,突然从安子晏侧脸看出了什么,麦丁内心瞬间被难过烧得又呛又难受。
安子晏之所以一个人到这里来,就是想避免刚才的事发生,他不愿意因为无法控制的情绪伤害到自己,以为他是在逃避,而他却是在保护。在爷爷去世时,他最后的一丝理智还是给了自己。
指甲陷入肉里,麦丁用手背快速抹干快要冒出的泪滴,不想让安子晏察觉。安子晏看着前面那堵墙面上的小洞,小屋外面是画家的画布,颜色被越涂越深,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他们站了很长时间,直到谁也看不清谁,没有蜡烛,没有虫鸣,安静到几乎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他穿得什么衣服?”
“还是结婚那套西装。”
一阵沉默,然后他说:“相册呢?”
“在爷爷身边。”
又是一阵沉默,他接着问:“墓碑上的照片选的哪张?”
“爷爷年轻时候与奶奶的结婚照。”
一问一答,一会儿寂静,一会儿轻语。最终麦丁还是迎来了他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安子晏的声音忽远忽近,忽重忽轻,像在问又像在回答:“所以爷爷他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麦丁用尽所有力气才能挤出一个字:“恩。”
“也对,他死了,死了。”
“安子晏……”
安子晏突然拽住麦丁的手臂将他往门口拖,他拉开门,将麦丁推了出去。远处的烟花点亮了天空,在安子晏关上门的刹那也点亮了他好看的脸,他的眼眶里有比烟花更明亮的液体在闪烁着。麦丁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烟花在他身后起起落落,绽放着各种形状,却吸引不了麦丁。他听到小屋内传来安子晏嘶哑的低吼,然后是木门被用力击打发出的沉闷响声,一下又一下,持续着,连烟花也盖不住里面传来的声响和安子晏的痛苦。麦丁的手放在门上,手指用力。
刀尖已经刺穿了麦丁整个心脏,心每次跳动就会痛,心不能不跳动,他不能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