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吃过晚饭, 邹茵就坐动车回了x市, 在走之前把二层小房间里陈勤森留下的衣物收拾规整, 嘱咐姑nǎinǎi有空叫陈勤森自己过来拿。姑nǎinǎi犹在欷歔,但晓得她的心高气傲,这次错在陈勤森,哪里好再劝说什么。她们邹家的女人怎么命都是这个样。
周三中午何惠娟打电话给邹茵,问她怎么忽然就和陈勤森分手了,说z城的媒婆圈都震动了,被互联网相亲打击得日渐萧条的媒婆们, 仿佛一刻间又再现了赚钱的生机。
邹茵在电话里问她听谁说的这些。何惠娟说老太爷寿辰那天她正好产检,等到周一和郑元城回去见礼, 消息早就传开了, 说邹茵怎么打了陈家大少爷一巴掌,两个人闹得怎么分手了,还有说邹茵怀不上陈勤森孩子的,反正各种的传闻都有, 想来那个黄瑶没少掰掰。陈宅门庭活跃,陈勤森这几天脸yīn沉得不成样。
邹茵下班后就去了何惠娟的水果店, 傍晚六点左右, 郑元城正好在店里帮何惠娟搬东西。郑元城和陈勤森差不多年岁, 长得也是很帅气硬朗的一个人, 当年还是郑氏集团公子的时候, 性格爽朗义气又大方, 现在依然是义气的, 但是沉闷了不少。看见邹茵来,打了声招呼,然后就亲亲何惠娟的脸颊,下台阶开车门准备出去。
邹茵问何惠娟他去哪儿,又问上回和黄瑶爸爸的那个事情怎样了?
说到这个何惠娟就焦虑,答道:“事情还没个结果,陈勤森据说最近生意上也遇到坎,劝过郑元城几句,让他缓一阵子再说。今天这是要去看一个茶厂,想看看有没搞头。前几天拖我后妈的关系照了彩超,听说怀的是个小闺女,他兴奋得不行,心里惦记着赶紧赚钱,这就越发急上了,我想想也是心疼。”
邹茵是羡慕他们两个这种相依相扶的好,不过听着也替何惠娟有些揪心,就安慰道:“但愿都能顺顺利利的。”
何惠娟问她怎么突然就和陈勤森分了,上周看两个还恩恩爱爱的一起买菜。
邹茵就把大致的和她说了下,何惠娟嗫嚅:“陈勤森看着也不像这样的人啊。”
邹茵就说:“旁观的永远只是局外,朝夕相处的才知个中滋味。假设换成是你,郑元城在你怀孕的时候,去和一个十九二十岁的小姐好上床,你能受得了?”
何惠娟肯定受不了,别说发现什么玫瑰sè丁字裤、不戴套了,就一根头发丝她都想杀了他。何惠娟听了就不再多言,但她最是晓得邹茵这女人忌孤独又心软的,陈勤森爱她,她就迷他,这么多年缠来缠去的哪次能断?因此只说:“那,你真舍得了他就行。”
那会儿已经是四月二十三号了,邹茵想赶在五月下旬出去进修学习前,尽快找到房子把家搬好。
现在住的这套,陈勤森租金交了两年,大约七月就到期,但即便不到期,分手了她也不好继续住在他租下的房子里。
那段时间邹茵上班空闲时,就在租房网上翻,下班就到处看房子。房产公司的经纪有着丰富的职业热情,只要明确你要租,就恨不得一天有25小时带着你四处看。
倒是很快一个星期左右就定了下来,也在附近不远的一个小区,只是档次不及陈勤森现在的这套。陈勤森租的这套虽然不算太大,但一切用度如新,他在经济上从来不叫她cào心,住的跟自己的家似的。邹茵租的那套一室一厅小居室,跟这是没得比的,好在虽然地方小,但也有七成新,设施都齐全,住起来应该还舒适。
这年2014年,邹茵每个月工资到手约七千,房租物业水电七七八八并起,再加上每个月给姑nǎinǎi的一千块零花,这就去了四千多块,剩下就只有不到3000供开销。
隔开好多年,邹茵忽然又遥遥的开始有了为钱算计的感觉。
这几天没事她就先整理这边的东西,打算五一放假花一天过去清扫卫生,剩下两天回去陪伴姑nǎinǎi,等假期结束了再挑个周末搬房子。原定的买车就推到进修回来后再说吧。
周六客厅的灯泡坏了,往常这些都是留着等陈勤森来。陈勤森在茶几上搭把椅子,叫邹茵站在正中央给他扶。他左腿是微有些瘸的,每次站在上面,他就说:“邹糖糖,老子如果被电死了英年早逝,你要给我守寡。”邹茵就故意掐他的脚踝骨,他怕痒跌下来,抓了她腰两个人就往沙发上倒下去咬。
这天邹茵自己换的,发现也没那么难,她就随手发了条微博——
[没有他也可以很习惯,糖sirsir,要努力赚钱了。]
不晓得哪个失恋的正好搜到这条微博,手滑点了个赞,微博头像是只卡通龅牙的绿鳄鱼,头上戴着朵粉红绢花,资料男,看起来像个娘-炮。邹茵没在意。
周天晚上骆希鹏约了邹茵吃饭,之前也约过一次,邹茵忙着找房子没应邀。
还是在最先的那个私人餐厅,骆希鹏问邹茵说:“邹小姐房子找得怎样了?”
邹茵答说五一做个卫生,节后就可以搬进去。
骆希鹏用着刀叉,一边微扬起眉:“是因为和男朋友分手吗?他是陈家的大公子?”
这是骆希鹏第一次问邹茵的个人私事,不晓得为什么,语气里略有一点怅涩的意味。他比陈勤森小一二岁,看起来更为阳光明朗,双眸亮澄澄的含着笑。
邹茵微赧,答是,“骆先生是听李梅说的?”
骆希鹏答:“徐太太不和人谈论这些私事,是我听到的。陈老太爷寿辰那天我和家祖去拜了寿,邹小姐当时上楼了,正好错过。”骆希鹏盯着她安静无杂的脸,便了然那个男人对她的多年悉心宠护。
邹茵讶然:“骆先生也是z城人?”
骆希鹏笑,笑起来很是隽朗:“是,我祖父是林村人,母亲娘家从商,是独女,和父亲离异后,我随母姓承家业,弟弟随父姓,他与继母生活。这次因为清明回来扫墓,恰好生意上有些项目要看看,所以就逗留了。对了,听说邹小姐从前上的是z城一中,那所学校前身是民国一所陆-军学校的分校,五一有空可否陪我去参观下?”
邹茵想想也很久没回母校了,虽然很近,但每每路过都不曾踩进去看看。便答应了他2号。骆希鹏欣然谢过,然后两个人起身离座。
五一邹茵去新租的公寓里做卫生,把窗台柜子桌子墙壁都擦洗了一遍,做完打开窗子通风,2号那天就坐骆希鹏的车回了z城。
在回各自的村前,两人去了一趟一中。还是当时的校园,篮球场上有学生在打球,时而发出投球的喝彩声音,两个人在跑道上走,骆希鹏身高帅气,初夏的风拂着玉兰树带来馨香,这种感觉邹茵从没体会过。
讲台前,骆希鹏停下问邹茵:“邹小姐的广播室在哪里?”
邹茵抬手往钟楼一指,骆希鹏说:“图书馆就在对面,邹小姐从广播室出来,穿过篮球场进了图书馆……我想想你那时的模样,是不是短发?喜欢穿白sè的t恤,蓝sè校服短裙。”
“骆先生这都能猜中。”邹茵听得讶异。
现在的她,是一幕过肩的及腰长发,微仰起脸颊,肤如脂玉,涂了口红的chún瓣娇润诱人,散发着岁月里人情静谧的美好。
骆希鹏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他似有些缅怀般的遐想。
“邹小姐那时候,一定有不少男生在看你。”
邹茵摇头说:“哪里,除我男朋友之外,并没有其他男生在意的。我到现在都没有收过传说中的小纸条。诶,是前男友了。”
骆希鹏一目不错看着她表情,笑答:“或许有,只是邹小姐不知道罢了。”又俯下头,半玩笑地对邹茵说:“邹小姐要过得幸福,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包括请我充临时演员,挫一下那位不知好坏的陈公子。”
邹茵没注意他其实郑重的语tiáo,只想起陈勤森俊逸的脸庞,不禁道:“反正都分手了。他那人气量狭,最不容的就是受这种刺激。”
两个人都笑了,出来的时候,骆希鹏在校门口对面请邹茵喝了杯nǎi茶。
徐萝卜开着车路过,看到这一幕,就喊身旁的陈勤森说:“森哥,那是阿茵嫂啊,又和那个男的在一起。”
“老子单身,哪来的嫂。”陈勤森坐在副驾上,微阖长眸瞪他。徐萝卜反应过来,但不让叫阿茵嫂,总不能叫阿茵姐吧,邹茵都比自己小。他就十分拗口地继续道:“邹茵啊……,她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要不要过去给他们找点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