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独动过好几次去国安寺的念头,却都一再推迟。上午是司马教习的课,下午是萤雪湖底的练习,晚上还有扼笼赌场,他确实没有一整段时间出去一趟。好在今天晚上有时间,可以去一趟。
“少爷啊,你猜我们现在有多少钱?”胡然昂着头,大摇大摆地走着。
“多少啊?”宁独也不得不假作奉承一下胡然。
“一百三十二万八千两!”
“这么多啊!”宁独半是奉承半是惊讶。
“当然!倘若换成了铜钱,那就可以堆成一座山了。”
宁独想了一下,没有打断胡然的美梦,笑着问道:“你打算干点什么?”
“买下天都所有的馆子,嗯……或许这些钱还不够,那就先买下朝明坊里所有的馆子。我要以后吃任何东西都不付钱!”
“好伟大的志向!”
胡然得意地一仰头,说道:“少爷,我晓得你又在嘲笑我。可你尽管嘲笑去吧,我手里有的是真金白银就够了,那可是一百三十二万八千两,嘿嘿……”
宁独忍俊不禁,他当然不忍心去破灭胡然的美梦。一百三十二万两,胡然都不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扼笼赌场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胡然赢的不过是一纸凭据,不是真正的银票,这个兑换的过程自然无比漫长。更为关键的一点,扼笼赌场归根结底是鱼龙街的产业,所以胡然这是自己赢自己的钱!倘若说破了,胡然大概会崩溃上好几天。
宁独跟胡然找了庞旧山,一同向着北城的国安寺走去。
“宁哥,前些日子我听说了一个教,特别有趣。这个教分为三十二个等级,只要你交上一文钱就算成了这个教的最低等级,两文钱就可以升级,四文钱再升一级,八文钱更高,以此类推。高的等级可以每月领到你下一级所交的钱,比如你这个月到了第四级,那么你以后的每个月都可以领到四文钱。”
“那岂不是赚钱的好方式?这个教在哪,我也想入。”胡然迫不及待地说道。
宁独嘲笑了一声,说道:“你算的出来你要升到最高级要多少钱吗?”
“嘁,反正我有的是钱!”胡然骄傲地辩解道。
“这个教自然大肆宣扬高级教徒每月可得多少钱,教徒也就越来越多,为了升入更高等级倾家荡产的不计其数。更为关键的是,这个教根本不会赔!”
“为什么不会赔?就算它第一个月收了钱,第二个月还是要往下发的啊,连续两个月三个月,它不就赔了吗?”胡然发出了她的疑问。
宁独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胡然,庞旧山也忍不住笑道:“其实一文钱一文钱地看是赔的,但是你算到上万两的时候,你就知道为什么永远不会赔了。”
“不告诉我拉到!”胡然有些生气地哼了一声。
“难道没人出来揭穿吗?”宁独带着疑惑问道。
“当然有无数人站出来揭穿,可当上万两白银摆在教徒眼前,高级教徒领走属于他们那份的时候,任何真理都不攻自破。”
宁独有些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说道:“想不通,这么明显的骗局看不出来吗?”
“谁都不相信自己是最后的殉葬者,结果都成了殉葬者。听说这个教主,最后卷走了上百万两。”
胡然听到这个数字,心里一惊。一想到自己的钱要是这么被坑走了,她一定会哭死。
“为什么会有人信呢?”宁独沉思着,想不出答案。
庞旧山哈哈一笑,看着周边的行人,说道:“其实我也说不个透彻,只能说出我的观点——因为,我们都不再相信了,不再相信勤劳能够致富,不再相信坚持奋斗就可以实现梦想,不再相信付出就会有回报。”
宁独向着每个人看去,笑道:“听你的长篇大论,还挺有道理。”
“说起长篇大论来,其实应该找另一个人!”
“他?”宁独不自觉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