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爷。”
庞旧山终于想起了手里端着的茶,他喝了一口,闭上了眼睛。他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宁独也没有半点消息,也想不出获得消息的好法子。再这样下去,就算他这场商战打赢了,没有了宁独,他最终也会输的一败涂地。
时间每多一分,危险就多一分,庞旧山品尝着冷茶的苦,始终没有让自己乱。有佟伯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
溢彩堂既然决定要擒住宁独,就必定会有缜密的计划,这点潘云起还是能够做到,他在瞒着父亲的情况下几乎动用了溢彩堂能够掌控的全部势力,将瓜柳胡同里外包了三层。
宁独翻墙而出后,没有立刻向外逃,而是躲在了胡同口的馄饨铺子里。烟叔同样没有留在院子里,向着宁独逃跑的相反方向冲了出去。
在等了片刻的时间后,宁独重新潜入家中。他断定此时家里不会再有杀手,也清楚自己只有片刻的时间。实际上也正如他所料的那般此时家里已经没有杀手,他立刻叫醒了胡然。
“少爷,怎么了?”胡然睡眼惺忪,完全不晓得外面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忽然想起来,青藤园里面有种蘑菇,特别美味,只在初夏的雨后才生长。我想叫你一起去采些回来吃。那种蘑菇,切成薄片,用黄油一煎,香气立马出来了,比你那五香瓜子都好吃。”
“少爷,我好困,你自己去好不好?”
“不好。”
“那好吧。”
因为夜太深,胡然还没完全清醒,半眯着的眼睛随时都能合上,又加上宁独刻意遮挡,胡然一路走出瓜柳胡同竟然没有发现那一地的尸体。
宁独拉着胡然暂时躲在了胡同口的馄饨铺子里,胡然那双眼皮又不自觉地沉了下去。在他们刚藏好,就有一队持刀黑衣人进了瓜柳胡同。
竖耳细听四周的声音,宁独在确定暂时无人后,准备将胡然叫起来,却发现对方又睡了过去。此时容不得宁独大声说话与耽搁,他立刻背起了胡然,奔跑了起来。
自从入天都的那一刻起,宁独就在记这里的街道,在临楼的时候更是凝望许久。他的脑海里早就有一幅地图,甚至哪些地方可以藏身他都大致清楚。
去庞旧山那里无疑于自寻死路,这些人预料到了烟叔,就不会不预防万一宁独逃出来。瓜柳胡同,青藤园,只有这两个地方是宁独熟悉的。宁独可以在短时间内杀个回马枪,背出胡然,却不能在瓜柳胡同久待,便只剩下了青藤园这一个去处。是去青藤园,还是去别处?
宁独一手打着伞,一手托着背上的胡然,盯着夜色,前所未有的冷静。
哒!哒!哒!
脚步踩碎了积水,宁独迅速地冲向了溢彩堂所在的街巷!
宁独当然不知道煊赫门跟溢彩堂的恩怨,但他却通过杂乱的脚步声大致推断出对方的来向。只有那个方向派出的人,才会形成这样的人员分布。
若是不背着胡然,宁独还有几分把握逃去青藤园,那里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背着胡然,宁独就没有丁点的把握,青藤园距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他也不能去冒险。
且不说逃到溢彩堂后该如何出来,能够平安度过今晚就是走了大运。通往溢彩堂的道路,应该是最安全的道路。再往外,还有没有杀手,他不知道,只能暂时找这个地方藏身。
穿过条条街巷,宁独潜入到了溢彩堂所在的街道,随便选了一道门。
撬门,潜入。
宁独找到了一间陈旧的屋子,终得以喘息片刻。他将胡然放在茅草上,用石砖充当枕头,再将衣服给她披上。一切做好,他蹲在门后,仔细听着门外的响声。
雨声忽急忽慢,夹杂着混乱的脚步声,从宁独这里擦过,都未接近。
保持着难受的蹲姿,宁独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动静。时间随着雨声流逝,天明缓缓接近。
……
老猫到底什么来历,没人说的清楚,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都的地下世界就冒出了这么一个人。他就像是一只黑猫,忽然从夹缝中钻出,叼起一条鱼便迅速消失。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修行者,但他接的活没有失手过。
三千两,一条人命;三万两,带回一条人命。这是老猫不变的价格。
瓜柳胡同墙壁裂开的缝隙中闪过了一双瞳孔,捕捉到了宁独背着胡然的身影。老猫就真的如同一只老猫,轻柔地跟了上去,雨声遮住了脚步声,让人无从察觉。他最后伏在墙梁上,安静地盯着下方的猎物。
雨声忽慢忽急,透着寒气的目光却没有变分毫,静静地等待着捕猎的最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