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过太久,两个人的眼睛都有些疲乏了。
幸好学校栽了大片的树,下课时,就能看看油绿繁茂的树叶舒缓一下眼睛。
林盏则在一边吃昨晚买来的小蛋糕。
林盏挖了一小口,给郑意眠尝尝:“怎么样,好吃吗?”
“味道好正啊,”郑意眠抿chún,“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
林盏微微一笑:“……秘密。”
站了两分钟,郑意眠开口了:“吃完你的蛋糕,我想下去买管奥利奥了。”
林盏:“去呗,走,还有时间。”
小卖部离画室这栋楼比较远。
不,准确地说画室这栋离所有的楼都很远。
搞得林盏想去看一看沈熄,都嫌路太远太麻烦了。
林盏:“话说回来,我之前一直没见过沈熄,也是因为画室离教学楼那边太远了,我又总窝在画室里……才错失了那么多次机会。”
郑意眠:“画室说:怪我咯?”
他们艺术生的课表和常人不一样,有时候在画室一待就是一整天。
两个人到了小卖部门口,里头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
林盏看着这战况,不禁蹙眉:“你喊个熟人帮你买算了,我感觉靠你自己,肯定挤不进去。”
郑意眠探头看:“我也知道要找熟人啊,不一定能找到……”
林盏眼尖,一下子看到一个人走来的张泽。
林盏:“你看饮水台那边,那是不是张泽?”
郑意眠:“好像是……”
张泽远远就看到两人朝自己打招呼。
他加快速度走上前去:“怎么了?”
郑意眠:“你要买什么吗?”
张泽:“买瓶水,买点吃的。要我帮你带吗?”
郑意眠没想到尖子班的学霸一点架子都没有,忙不迭点头:“好啊好啊,我要一管奥利奥,谢谢你了。”
张泽:“没事,我经常帮人带。”
给张泽钱之后,他就挤了进去,他很瘦,也不高,身影一下就被人cháo吞并了。
林盏抬首:“眠眠,你看人家,学霸就是学霸,不仅成绩好,连买东西都有种不服输的劲儿。”
话音刚落,张泽就挤出来了。
跟坐火箭进去似的。
他把奥利奥递给郑意眠。
郑意眠:“太感谢了。”
张泽笑着,往林盏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林盏以为自己盒子上有什么东西,端到眼前转着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怎么了?”
张泽讶然:“……沈熄这么快就把东西给你了啊?那事是真的?”
林盏被他问得一头雾水,皱眉:“什么沈熄给我东西?哪件事?”
张泽:“这蛋糕不是余晴买给你赔罪的吗?”
林盏:??
林盏没出声,郑意眠却先抢答了:“盏盏,这就是你跟我说的蛋糕的秘密?”
“不对,”林盏说,“有什么误会吧?什么余晴给我赔罪,她干什么了吗?”
张泽:“就是,刚刚早上,余晴来找了沈熄。我在后面没听清楚,就听了个大概,就是余晴说昨晚六七点你在学校门口拦她,大声吼她,很生气,还带了一大帮子人。”
“说你非要她给你买这个蛋糕赔罪才行。”
“后来上课了,她捂着脸跑了,还跟沈熄说是你力气大不小心才弄的,因为你力气大……”
“你弄余晴什么了?扇她巴掌了吗?”
林盏:“……”
“这个余晴……是drama queen吧?”
///
晚上回家,林盏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找沈熄把这话说清楚。
泼脏水容易,解释却没那么简单。
……沈熄怎么没跟她提过这件事?
是信了余晴的话,对她失望了吗?
林盏捧着手机,不知怎么开口,索性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沈熄。
十几分钟后,沈熄的消息回过来,一个简单的问号。
林盏:那个,我听说余晴今早去找你了。
沈熄:嗯。
林盏:她……还跟你说了点我的事对吗?说我找人打她,还吼她。
沈熄:嗯。
林盏有点儿慌了:你别信那个啊,她胡扯的。昨晚六七点我在家来着,虽然没什么充足的证据,但我确实不会干那么无聊的事情。
沈熄看着她发来的一长串消息,言简意赅道:我知道。
话真少啊……
林盏继续打字:可是,你怎么都没问问我?
林盏:我觉得这种事总是要求证一下吧,要不是碰到张泽跟我说了,我可能就要背这个锅了。
“你可能会因此误会我”这几个字还没打出去,沈熄的消息已然来了。
沈熄:我相信你不会做,所以没问你。
因为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不会求证。
因为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所以不需要解答。
哪怕时间线重叠得那么微妙,哪怕证据并不充足。
林盏所有的话,被他这么一句,全部堵了进去。
她的手指停在二十六键的键盘上。
……
…………
大脑短暂空白了片刻,像被人抽光了所有遐思,留下一片耐人寻味的纯白。
好似万千烟花齐齐炸响,震得她的心跳不得安生,林盏颤抖着手,滑出去了一张表情。
她不知道她发出去了什么。
已经再没有过多思考的能力。
整个人像是绿皮火车一般,行驶进隧道的那一刻,天旋地转不得而知,漆黑兜头而下,与此同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老天。
难以想象对面的人是沈熄。
却又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发出这条消息时的表情,也和以前一样淡然吗?
他也会有所触动吗?
林盏翻进被子里,头埋在枕间用力呼吸。
而后劫后余生地翻身,盯着天花板缓着气,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好像是因为眼睛的形状,自己的视线,也网出了两弯月。
今晚要能做梦,祝所有可爱的人,都有一个好梦吧。
她餮足地闭上眼睛。
///
林盏第二天一整天心情都很好。
就算齐力杰拔了一根她天价画笔的毛,就算有一颗果冻颜料干裂掉了,就算孙宏踢翻了她的水桶。
林盏始终报以微笑。
“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呢?”
接受到微笑的孙宏虎躯一震,赶快把拖把放回原位,逃也似的回了座位。
孙宏五官扭曲,问齐力杰:“林盏这样……是不是没得治了?”
齐力杰神sè复杂:“我觉得她像入了邪教。”
郑意眠默默挪了挪椅子。
林盏拿出手机,编辑一条信息给沈熄。
我们快艺术节了,你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