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神嘲弄的脸,浮现在冰墙上,又倏尔消失,唐鲤一刀挥下去,冰墙却连个印子都没有。
唐鲤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在她第十次看到那座冰冻着的大厦的时候,唐鲤知道自己快完了,果然人就不应该和神作对是吗?神有一万种方法玩死人。
轮回咣当一声落在地上,然后消失了,唐鲤靠着冰墙,慢慢的坐在地上。虽然有所预料,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唐鲤还是觉得难过的快要死了。柏油路面开裂,无数建筑被洪水冲垮,冷悠悠的风在天地之间呼啸,那些在大厦里的人呢?唐鲤多希望他们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终有一天会醒来。她甚至不敢去想,住在这座城市里的亲人朋友,同学,他们现在都在哪里,整座城市如同一座巨大的墓穴,冰做的墓穴,它是李延年的长眠之所,也会是她的,更是景城四百万老百姓的葬身之地。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唐鲤喃喃自语道,这种挫败的感觉,这种气急败坏,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唐鲤觉得比即将到来的死亡,更要难以忍受。
逐渐的,在冰做的坟墓中,连呼吸都变成了折磨,唐鲤将头埋进膝盖里,然后紧紧的抱住自己。
“就这么睡去吧,死亡会是我最后的温暖。”唐鲤放弃了最后的挣扎,连同她的意识也慢慢模糊了。突然一阵破冰的巨大声音,响彻了天地,唐鲤被这震动惊得一激灵醒了过来。
冰墙不断倒塌的声音,唐鲤努力的躲闪才不让自己被巨大的冰块砸伤。一座冰墙轰然倒塌之后,唐鲤看见了林夕,她单薄的身体在冰天雪地中踉跄的奔跑着,焦急的到处看。
“林夕!”唐鲤喊道。
林夕仓皇的转过头,看到了唐鲤。那一瞬间唐鲤感觉自己的眼睛湿了,虽然他们分别了只有三天,却好像跨越了生死。
“唐鲤!”林夕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边哭一边抱住唐鲤:“你有没有怎么样?”
唐鲤擦了擦林夕的眼泪:“别哭,我没事,你有没有被冻伤?苏禾到哪去了?”
“唐鲤!快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
林夕说着拉起唐鲤就跑,唐鲤跟着林夕跑了两步,很快便站住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快点!否则我们就走不了了!”
唐鲤顺着林夕的目光,看到了不远处引路的灯笼精。它应该会带我们去安全的地方,但是
“林夕,你走吧!离开这!但是我不能走!”
“唐鲤!现在这=不是犯傻的时候!”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我走了!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林夕哭着吼道:“可是你留下来干什么?啊?你告诉我!你留下来有什么用!送死吗!”
“对啊!就是送死!”唐鲤泄去了一身力气:“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你如果死了,有人的牺牲就白费了!”
唐鲤的脑袋嗡了一声:“你说什么?谁的牺牲?苏禾呢?他在哪儿!”
林夕哭的已经站不稳了,她不说话,只是哭着摇头。
“快说啊!苏禾在哪?”
“轰”又一座冰墙倒塌。
在市中心广场的空地上,唐鲤看到了两个人在对峙。
雪神,白衣秀裾,衣袂飘飘,冰寒之气通天彻地。在她对面站着的,那个浑身散发让人不寒而栗气息的少年,是苏禾。
时间倒回到一个小时前,强力地震,洪水奔流。苏禾和林夕所在的大厦也在摇摇欲坠。巨大的冰墙冲天而起,隔绝了一切,景城变成了灰暗而阴冷的人间冰狱。林夕哭倒在地上,苏禾在身后抱住她。他们是这座城市最后清醒的两个人,因为曾从最强大的梦境中顺利走出来,他们已经对雪神所造的梦境免疫了,在医院开始陷入冰冷沉睡的时候,苏禾第一个感觉到了不对。
“我要去救唐鲤!我要去救她!她一定还没有死!”林夕神经质的说,然后往前走,高楼边上,一步就是万丈。
“你,下去,的话,会迷失!”苏禾急忙把她拉回来。
“我必须救她!我必须救她!”
“你,救不了,她!”苏禾说:“这次,和她作战的,是神!”
“那你说怎么办?唐鲤不能死!”林夕哭倒在地上,把头深深埋进膝盖:“她死了,我就什么都没了!你明不明白?你明不明白啊!”
苏禾蹲下紧紧抱住她:“不要,哭!”
“你会帮我吗?苏禾,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你会帮我的对么?她不能死!”
“……”
“你有办法的,对不对?即使是神,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
苏禾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哭的红肿的眼睛,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多年以前,似乎也有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在濒死之境,绝望的看向他。
是妈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