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维义听到柯迩震西在一旁质疑声不断,便与他说道:
“柯迩兄弟,这些人追我们至此也只不过是奉了王子疆之命而已,若论过错,也不过王子疆一人……这些蜀兵原本也都是些平头百姓,都是膝下有子,父母在堂之人。若是在此被兄弟你赶尽杀绝,兄弟又可得安心?更何况,你们羌人与蜀人也素来交好,若是只因我一人之事而使得蜀人与羌人就此结下深仇大恨,从此刀兵相见,这对你们而言,也是绝无半点的好处。而且……若是让公主得知你我趁人之危,尽皆屠戮了蜀中手无缚鸡之人。公主虽与他同宗哥哥杜疆有隙,却毕竟也是个蜀国中人,到时候又该如何看待我们二人。”
柯迩震西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了过来,赶紧回道:
“对对对,武先生说得在理!我这就与众人一起去找竹竿去!”
而武维义也赶紧与在此时正站在高处观望的墨翟打着比划,让他想办法再将缺口堵上。墨翟心领神会,于四周又找来一些石料将河水截断,水势瞬间便变缓了许多。
柯迩震西领着羌人火速从周边竹林中砍来竹竿几扎,眼见那些陷于泥潭中的蜀兵此时已经淹过了胸口。武维义与柯迩震西赶紧投下竹竿。
那些蜀兵性命攸关之际,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如今见对方投来竹竿,哪还管得了那么许多,看见竹竿便都纷纷丢下了手中的长戟长矛,将竹竿给死命的抓住。紧接着,只听了武维义与柯尔震西的安排,拿了竹竿便又往后传递过去。
武维义见所有蜀兵手中都各执一根竹竿,便吩咐那些羌人合力将那些个蜀人一起拉上了岸。
那些蜀兵一上了岸边,又立刻帮着羌人们一同将其余的蜀兵也给拉上岸边。待所有人都上了岸,这些羌人,蜀兵都已经是精疲力竭。那些蜀兵更是对刚才那九死一生的情形是惊魂未定。
就在此时,只听蜀人阵中又有一人高声喊道:
“将士们,贼人如今就在眼前,还愣着作甚!赶紧给本王子将他们拿下!”
众人回头望去,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子杜疆。只见此时他身上的长袍已是粘满了尘泥,盘着的发髻也是已经披散下来,不复正洁,却是依旧举着佩剑朝着武维义他们。
蜀兵们见是王子殿下,不约而同的便都爬起了身,又齐刷刷的跪伏在了地上,丝毫不敢动弹。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将这忘恩负义,祸乱蜀国的贼人给我拿下!”
众将官此时半起着身,却还是低着头面面相觑。这个王子杜疆的脾气,他们都是知道的,若是谁敢忤逆了他,不管是谁,都将是死无葬身之地。但是,他们刚被武维义及羌人所救,却此时便要反过来捉拿他们,这世间又如何有这种道理!更何况,如今他们已是手无寸铁,心气全无,虽是人多,却又如何能打得过那些手持利刃的羌人?
柯迩震西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指着王子疆的鼻子痛骂道:
“究竟谁是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今番若不是这位武先生不忍心你们都命丧黄泉,你这小王子还能再站在这里似疯狗一般狂吠?”
王子疆却不以为然:
“哼!本王子对武先生这几日以来皆是以诚相待,又曾解救他于危难之中。但他却处处与我为难,与我作对。摆明了是与其他的蜀国贼子沆瀣一气,图谋不轨!这不是忘恩负义,又是什么?如此无君无父,无诚无义之人,人人都应得而诛之!”
武维义听了王子疆的这番言论,自然不服,于是与之辩道:
“王子殿下,我武维义也只是好言规劝。蜀地百姓度日艰难,殿下您是兴兵势而忘农时,敬神鬼而弃人事。如今应当要罢去刀兵,与民休养才是正途。可惜殿下就是不听!像如今此地蜀国将士遭遇这番劫难,也都是因你而起!以你一人的执欲,而置此处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这绝不是一代贤君之所为也!”
王子疆听了却只是嗤笑了一声,甚是轻蔑的说道:
“我还当你会有何高论,却不知竟是这般迂腐!如今天下纷争,群雄并起。姑且不论天下大势,仅以我蜀国为例,北有强秦疆域未定,东面巴人又如虎在邻,现今就连偏于南方一隅的夜郎国也在厉兵秣马,不知是何企图。我若不养兵,则我蜀地早晚要成刀俎鱼肉一般!更何况,开明大神早有箴言,恃强之国唯有建立起政令一统,上下通达之耗散之体,吐故纳新,才是维系一国平稳有序的关键所在。如若不然,整个天下只会如今日这般,一直处于混沌而无序的状态之中!”
武维义一听到“耗散”一词,却是不由得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