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辅卫箍紧她,在肆虐的狂风中,它的金属质嗓音很快消散。
绯缡几乎被它拖移得双脚离地滑行,半途他们与一人相遇。那人搭到绯缡肩上,扭转身用力推了一把:“快快快。”正是徐进才的声音。
她睁大着眼睛,天地暮灰,近前却有无数凄白飞雪,前仆后继遮盖到她面罩上,透过面罩,她看到雪片的稀疏孔隙,又透过那些孔隙,她隐约看见前方有一幢穹屋,自门口射出一缕光柱,光柱映出一左一右全副武装的两人,挥舞着手臂在不停拽人进屋。充塞耳际的呼啸声中,有一个底子醇厚的声音抽紧了似地催叫:“进去,快,一,二,过来,三……”
辅卫几乎以离地低飞的姿势,挟着她冲到了穹屋前。
“十五,进去。”门口左侧的人将她一把从辅卫胳膊底下拉出,推进屋中。
绯缡听出了这把醇厚的声音。跌跌撞撞站好后,她赶紧让开门口位置,和屋内其他人挤站到里角,这才吐了一长口气,盯向门口。
雪花呼卷成一团,扑灌屋内。
“二十,家属到齐了。我们的人呢,还有没有?”蕲长恭厉声道。
“休驻点内现有四十二人,二十辅卫,全员到齐。”顾格大声回道。
穹屋门立即闭拢。蕲长恭回身,扫过满满当当的人群喝令:“列队,报数。”
这一番折腾后,众人才得以席地坐下休息。
空间越发逼仄,绯缡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周围大嫂惊魂未定,没一个出声。
“大嫂,你们不用怕,这里时令上已经算冬天了,下雪是很正常的事,待会儿如果雪停得早,我们就继续观光,如果还要下一阵,那我们在屋里多等一会,就回去。”顾格交代道,绯缡能听出话里的轻松之意,隔着面罩,她约略能看到他脸上的和善笑意。
没有护卫军摘下面罩。大嫂们,自然也不摘面罩。
绯缡朝顾格身旁的蕲长恭望去,他面目冷肃,看不出再多的表情。
面罩之下,湿冷的感觉在脸部很明显,绯缡知道,那是落在她脸上的雪融化渗进了肌肤。
半个小时后,雪小了,顾格见大嫂们在屋内挤得气闷,招呼她们来观察窗这块瞧。
外面所有的一切,树林、河流、岸滩全都覆盖了白皑皑的雪,天色变亮了,风似乎息了,大片大片的雪疏落地飘,轻柔得没有一丝力量,绵绵不绝,似乎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
绯缡凝望一阵,退下来,将观察位让给后方大嫂。一转头,便瞧见屋子正中央的蕲长恭和顾格两人。
说来也怪,现在她能一眼认出他,即使每个人都穿着一模一样遮头遮脸的防护套装。
蕲长恭和她视线相对一瞬,将目光投放到窗口其他大嫂上。
绯缡眉间那抹濡湿的雪渍,已经化干,但冰沁的感觉依旧未消。
她安静地站到墙边。
家属观光团并没有继续计划行程,顾格给大嫂们开了一堂休驻站功能讲解课。又过一段时间,雪停了,顾格的课也结束了,一行人登上海神战车,返回始临高地防护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