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舒服吗?”
绯缡睁开眼睛,旁边洗澡隔板后,一位好心大嫂瞅着她。
“没有。”这样见面委实尴尬,她顿了顿,才想起来说,“谢谢。”
好心大嫂吁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闭着眼睛,被水汽闷到了呢。”
“没有……谢谢,我很好。”
好心大嫂笑了一下,就势唠开:“你住这排几列?我十五列。”
“……三十六。”
“哦,难怪觉得挺陌生的,原来我们两家隔蛮远的。哎,你贵姓啊,在哪个部门做?”
绯缡洗着澡,聊着闲话,拒绝了好心大嫂洗完一道走的邀请,在洗漱营帐里特意逗留了一小会,才换衣走出来。她情不自禁地深深换了一口气,夜风自她红烫的脸部拂过,带来了一阵清新的凉意。
夜完全黑透了。
警戒这北端女洗漱帐的机器辅卫,贴心地披挂了一副壮硕老大妈的样子。因这里出入的全部是女眷,禁止男士靠近,绯缡便恣意地多站了站,免得待会儿顶着一副刚沐浴好的新鲜模样从别人家的帐篷外招摇而过。
她有点惊悚这种集体生活,连洗澡这等隐私之事都似乎要长期与人同做了,这还不算,洗澡时竟然还能结交相谈,这实在有违她多年生活习惯。看着洗漱营帐这些陌生的人们进进出出,有一瞬时,绯缡心头想叹气,瞧这形势,越住越差,罗望之行,大方向的前景是美妙的,日常生活细节委实不能太乐观,光有一腔不怕艰苦的精神信念似乎还不大够支撑这种粗糙的日常,得好好适应一段时间。
星星们挂在远处树梢上的天空,和河谷辉煌的灯火帐篷相映着,绯缡静静站着看,喧腾的人声渐渐稀少,她身体表面的热气慢慢融到夜风里,胸腔里的心脏轻徐跳动,就像被夜风在温柔荡漾,绵长呼吸中,那日常中的焦躁杂事似乎也化了。
越来越晚了,绯缡站出了神。这时辰家家户户都要合帐睡下,陆续熄灯,隐在边角的辅卫大妈突然出声道:“夫人,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宵禁了,你应该回去休息了。”
绯缡侧头望一眼,点点头,长长地呼一口气。
“夫人,和家里吵架了吗?”
绯缡顿住脚步,再一次转头望那辅卫大妈。“没有。”她摇头道。
“孩子,没事的。”辅卫大妈弯起唇角,拱起脸上两坨颊肉,越发慈眉善目,“不吵感情好,吵吵感情更好,都可以。我只是告诉你,要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不需要闷着,可以去找专业诊疗室。”它挤挤眼,“全都免费的。”
绯缡一动不动地盯住大妈的脸,半晌颔首:“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辅卫大妈开心道。
绯缡转过身,不慌不忙踱回去。心里忖,这大妈,谁给它设计的情感系统,为了讲效率,言语体态转承之间稍显猴急,基础的人设性格似乎将温和与风趣两大类模块直接组合拼接,没有给它更多的过渡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