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玦目光一滞,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犹记当年,红梅初开,唇红齿白的小少年手执书卷,坐于亭中朗朗而诵。亭外,轻盈的雪花纷纷扬扬散入梅园,绘成一幅静谧而绝美的画卷。
高大俊逸的青年大踏步走入,声音清朗,自信而肆意,“说什么‘天命难违’,不过是懦弱者的借口而已,我却觉得‘人定胜天’。小璃呀,没事别看这些没用的,免得坏了心性……”
这样的场景同样浮现在苏篱眼前。
他藏在袖中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天知道,他需要用多大的力量和勇气才能如此平静且强势地面对失而复得的亲人。
他无数次设想过二哥其实没有死,设想过两个人重逢的场景,他以为自己会没出息地哭出来,然后二哥会骂他蠢,骂完之后又会捏捏他的脸,替他擦去眼泪——就像小时候一样。
苏玦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苏篱,“你怎么没……”他张了张嘴,又闭上,那个字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我死了。”苏篱对上苏玦的视线,赌气般说出真相,“那个身体才是真正的苏家血脉,他和贼人一起死在了断头台上,我在‘他’死后恰好重生到了现在的身体上。”
尽管苏篱说得混乱,苏玦却听懂了。
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天崩地裂。
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曾经怨过恨过、又无法真正放下的幼弟,被他亲手送上断头台;他一心在意的“苏家血脉”已经魂归天外。
他相当于……把两个弟弟都害死了。
丝丝黑气像烟雾般从他身上渗了出来,眨眼的工夫弥漫至整个房间。
连华和潘玉从修炼中惊醒,不约而同地冲出本体。
苏篱皱了皱眉,心口仿佛塞了一团棉花,无法呼吸。
楚靖见事不妙,一掌劈向苏玦颈间。
苏玦身子一僵,继而软倒在太师椅上。
潘玉撒下花瓣,连华祭出红光,严严实实地将黑气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