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场雪
跌跌撞撞地离开卫生间,付忘言不愿再回主宴会厅。索性直接出了温家别墅。
她绕着清幽的小路一直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漫无目的,后知后觉就来到了温家的后花园。
温家的后花园占地面积足够大,打理地也很是用心。假山喷泉,秋千怪石,整个花园唯美而大气。
只是可惜时值隆冬季节,花园里缺少了那些鲜艳明丽的sè彩,四目所及之处皆是萧瑟颓败的枯黄。
横桑最近几天的温度又低了好几度,寒意渐起,丝丝缕缕,而又无孔不入。但是她却并不觉得冷,猛地吸了一口,五脏六腑都被寒凉的空气浸透着。xiōng腔里积郁的那股闷气这才消散一点。
这是她第一次公然反击。这么些年,她胆怯懦弱惯了,从来不知道愤起反抗是这么痛快的一件事。
这条路一旦踏上了,那便势必回不了头了。从今天开始,她将面对的除了付淮那祖宗,还有她继母,她父亲,她爷爷nǎinǎi,以及整个付家上下。
她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一味儿地缩在人后,靠小叔叔身体力行,替她打点一切。以后的路她要靠自己,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付忘言也不讲究,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穿着的是昂贵的晚礼服。随便就在花坛边坐下。然后直接踢了脚上那双高跟鞋。
经过刚才那么一摔,左脚脚踝已经有些肿起来了,疼得厉害。两只脚的后脚跟也被高跟鞋磨破了皮,渗着浅浅的血丝。
她用指腹轻轻碰一碰,当即就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感。
她忍着痛,使劲儿揉搓了下脚踝,这才稍稍缓解一些。
今天真是诸事不利!
“讨厌!!”她看眼前那双高跟鞋百般不顺眼,泄愤一般将它给踢到了一边。
突然高大颀长的身影悄无声息袭来。她心下一惊,猛地扭头,看到一只男人的手。
那只手手掌宽大,掌心纹路清晰,上头安安静静地躺着两只创口贴。
顾疏白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身边,不曾笑,脸sè很平静。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朋友,口气熟稔,说:“用这个贴一下会好一点。”
男人长身而立,身形料峭挺拔,宛如青松。明亮的光线落入他眼里,细碎地像一颗颗宝石。
烈风拂过他藏蓝sè西装的衣角,露出里头一小截浅白sè衬衫。
付忘言没料到顾疏白会出现,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呆滞地看着他。
“怎么不要?”男人眯了眯眼,有些疑惑。
她愣了数秒便悄然回神,淡漠地拒绝:“不用了。”
顾疏白:“……”
然后快速将那双磨脚的高跟鞋穿上。抬步欲走。
好像他就是什么病毒一样,她避之不及。
顾疏白拧了拧眉,有些不悦,觉得自己受了打击。他明明长得不恐怖,为什么这姑娘就这么怕他?
男人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走,语气有些不善,“你很怕我?”
付忘言:“……”
完了,完了,付忘言心想。
去年冬天的一面之缘,让她一直都觉得他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人。可如今每次面对她,她就很少看到他流露出和当年一样温柔似水的表情。
重逢以来,她面对的是和记忆里截然不同的顾疏白。
虽然他对人很有礼貌,可也很淡漠疏离,总是和别人保持一定距离。
如果不是因为顾教授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她真的怀疑她面对的不是真正的顾疏白。
付忘言现在倒不是恐医。虽然顾疏白是医生,可他没穿白大褂的样子倒是吓不到她的。她之所以这么害怕面对他,就是因为她不愿再给自己留有幻想。